裴斯遠脖頸上流下的汗水不時浸入那兩道血痕中,看著就讓人覺得發疼。
餘舟幾乎不敢想象,這會兒裴斯遠背上是何種景象。
“我沒事。”裴斯遠一手攬住他肩膀強迫他轉過身,而後朝裴父道:“爹,您今日且歇一歇,明日再打吧。我餘賢弟膽子小,見不得這種場面,您仔細嚇著他。”
他說罷便強行攬著餘舟走了,根本不給餘舟繼續逗留的機會。
裴父手裡拿著鞭子,一口氣憋在心口,當真是上不去下不來。
管家在一旁看著,忙上前接過鞭子道:“老爺,再打要出人命了。”
“你看看他那副樣子!”裴父怒道:“有他這麼當兒子的嗎?”
“老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管家忙道。
裴父抽了一通鞭子,這會兒早已累了,當即哀嘆一聲,露出了一身疲態。
與此同時,餘舟被裴斯遠攬著一路未停,直接進了屋。
“沒嚇到吧?”裴斯遠問道。
餘舟搖了搖頭,看起來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沒事吧?”餘舟小聲問道。
“不是跟你說了不讓你到處亂走?”裴斯遠擰眉道。
“我聽他們說你要捱打……”餘舟目光不住往裴斯遠身後瞥,大概是想看看他的傷勢。
“別看。”裴斯遠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安撫道,“我爹沒習過武,勁兒都打在皮上了,傷不到筋骨,養個幾日就好了。”
餘舟有些不安地看著,問道:“他為什麼要打你?是……是因為我嗎?”
“別擔心。”裴斯遠笑道:“我爹今日被我氣糊塗了,我拿話一激他,他就上套了。”
“上套?”餘舟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我故意哄他打我一頓出出氣,明日再朝他賣個乖,到時候他心裡懊悔,可不就得彌補了嗎?”裴斯遠笑道。
餘舟還是不懂,問道:“彌補什麼?”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家裡是行商的?”裴斯遠問道。
餘舟點了點頭。
“我爹走南闖北,人脈極廣。”裴斯遠道:“先前我派去找大夫的人,一直沒有迴音,我不想就這麼等下去,所以想借他的手用一用,說不定能有點辦法。”
餘舟想了想,問道:“他是你爹,你找他幫忙直接開口不行嗎?為什麼要捱打?”
“你聽說過無奸不商嗎?”裴斯遠笑道:“我爹就是個老奸商,不給他上個套,他就算答應了幫我,也未必會盡心盡力。我得先給他挖個坑,回頭才好使喚他。”
裴父今日被裴斯遠激將地動了家法,明日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將懊惱悔恨。
屆時他對裴斯遠便只會心疼愧疚,無論裴斯遠朝他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多半都不好意思拒絕或敷衍,必將盡心盡力。
餘舟顯然不大理解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但他很意外,沒想到裴斯遠為了救琴師的性命,竟會不惜犧牲自己挨一頓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