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屋就上前將餘舟抱在了懷裡,手臂用的力氣極大,似乎有點擔心,又有些不安。
“告訴我,今天這是怎麼了?”裴斯遠抱了他一會兒,開口問道。
“你早就看了那封信。”餘舟哽咽道。
裴斯遠身體一僵,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昨日他朝餘舟介紹杜山的時候,心裡便閃過了這個念頭,但並未多想。如今看餘舟這樣子,便知道對方定然是想起那封信,回來看到了被他掉包的內容。
“當時你正在緊要的時候,我不敢朝你說。”裴斯遠認真朝他解釋道:“但是我覺得那封信不吉利,就連夜給你改了。”
餘舟從他懷裡稍稍推開了些許,微微抬眼看向他,“你怎麼知道那封信的?小寒偷偷跟你說的?”
“我倒是想讓他背這個黑鍋,但此事的確不賴他。”裴斯遠深吸了口氣,抬手在餘舟眼角輕輕一抹,將對方滲出的眼淚擦掉,“你可能是太緊張了,那天晚上說了夢話……”
餘舟:……
他這張嘴這麼不嚴實嗎?
“我喜歡說夢話嗎?”餘舟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帶偏了。
“說過不少。”裴斯遠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比如,有時候當著我的面說太多了,做夢又說喜歡我這樣,有時候還說想讓我……”
“你別說了!”餘舟抬手掩住了他的嘴。
裴斯遠捉住他的手親了親,又道:“我看到你那封信之後,讓楊鳴去查過那些人,其中有一些正在朝中擔任要職,有一些很不起眼,還有一些尚未入朝。這個杜山就是剛入朝不久的人之一,我調查試探過他,覺得他是可用之人,就招攬了。”
餘舟點了點頭,覺得裴斯遠簡直是太有頭腦了。
尋常人看到這東西都未必會信,或者會當成什麼奇怪的東西看待,但裴斯遠卻認真著人去查了,且無條件地相信了餘舟這封信的內容,並做出了應對。
“剩下的人,我都派了人盯著,發現有端倪的,都及時出手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裴斯遠道:“像杜山這樣的,若是可用我便收了,若是發覺資質不行的,直接不給他做大的機會,早早也做了安排。”
裴斯遠說罷又將人攬在懷裡,“我原想著問你,但後來又覺得,這都不重要了。你究竟是從何得知的這些,又或者還有什麼別的事情不願告訴我,只要你不想說,我都可以不問。”
“可是……你不會覺得這很奇怪嗎?”餘舟問道。
“這不重要。”裴斯遠道:“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會因為這些事情為難。我不想讓你覺得不安,也不希望你為了遮掩什麼而撒謊騙我,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一直不問。”
實際上,若細細追究起來,裴斯遠在餘舟身上看到的破綻,那可太多了。
從最初相識時,餘舟身上就有著和旁人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他曾經也誤以為那只是餘舟的性格所致,後來發覺,那種氣質不僅僅是性格導致的,而是餘舟在面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人和事情時,有著和大部分人截然不同的態度。
比如,餘舟在看路知南和對方的貼身內侍來喜時,目光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他如果害怕一個人,多半隻是因為對方的性格或者態度嚇人,而不是因為身份。
這也是為什麼餘舟最初對路知南害怕,後來待裴斯遠澄清了兩人的關系之後,他就不怎麼再怕路知南了。
他可以和出身花樓的濯音做朋友,會和自己的小廝小寒在一起用飯……這些細節或許連餘舟自己都沒留意到有什麼不妥,但在見過了太多人的裴斯遠看來,卻十分突兀。
還有餘舟在面對先前那些案子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異樣。
甚至是濟仁堂的開設,從頭到尾其實都算是餘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