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舟一怔,當即反應了過來,裴副統領這盞茶,是給皇帝的。
而且,裴副統領不僅給皇帝點茶,就連用的茶粉都是親手磨的,水也是親自煮的。
“陛下,嘗一嘗臣親手為您點的茶。”裴斯遠的聲音從屏風後響起。
他那聲音在餘舟聽來溫柔得都快出.水了,不過榻上的路知南可沒被感動。
路知南擰眉看著裴斯遠,一臉“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餘舟在外頭凝神聽著,半晌後便聞屏風後傳來了喝茶的聲音,隨後還伴隨著一些衣料摩.擦聲,以及裴斯遠不大明顯地一聲悶.哼。
餘舟聽到這動靜,面上不由一紅,忙垂下視線不敢再朝屏風的方向看。
他現在可不是未經人.事的懵懂少年了,他懂得還挺多的。
所以他略一思忖,便能猜到屏風後正在發生著什麼。
若是換了旁人,他或許還能稍稍好過點,可屏風後的人是裴斯遠。
他早已將裴斯遠看了個幹淨,所以這會兒坐在外頭,腦海裡不由自主就浮現了很多清晰的畫面,那些畫面與屏風後的動靜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令他坐立難安。
過了好半晌,裡頭的動靜才漸漸停了。
餘舟深吸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起居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好像不用塗黑,也不用冒著風險偷偷撕掉一頁了。
他心中一動,閃過了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但很快他就將這念頭壓了下去。
隨後,他提筆蘸墨,又在起居注上寫了句:
帝寢
裴侍於側
屏風後,裴斯遠捂著被路知南踹了一腳的腰,一邊整理著衣裳一邊走了出來。
他目光刻意往小起居郎身上一瞥,果然見對方又垂著個腦袋,露出來的脖.頸則紅了一片。
當日,餘舟坐在小幾後頭就沒敢抬過頭。
他一直熬到皇帝批完摺子說要回寢宮,這才如蒙大赦。
餘舟從禦書房出來,一路恍恍惚惚地到了宮門口。
他從角門剛一出來,便看到自家馬車正停在不遠處等著。
不待他走近,馬車的車簾被人從裡頭掀開,他這才發覺馬車裡竟還坐著個人,正是餘承聞。
“爹。”餘舟走到馬車旁,朝著裡頭先行了個禮。
餘承聞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像是在確認他安然無恙。
“上來吧。”餘承聞道。
“是。”餘舟這才扶著車夫的手臂,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