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太涼,她指節都被泡得快要失去知覺,所以一時沒發現,發現了也沒感覺。
“下次,你還是小心點好。”盛葳偏頭對老癢告誡道,她不是每次都會救人的。
老癢看著她愣了會兒,張了張嘴,話卡在嗓子眼,最終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
要說不動容那是假的,他這輩子沒被人這麼撈過。
小時候被親爹按在井沿打,長大了因為家裡窮去下苦力,塌方時工頭踩著他後背往外爬,這輩子除了他娘,沒什麼人管過他。
可這姑娘已經救過他不止一次了,老癢突然抹了把臉,水漬在袖子上溼了又溼。
無邪找到了一處乾淨地段,招呼他們過去休整,盛葳已經拎著刀往聲源走去。
老癢看著從魚咬掉半截的揹包中掉出來的毛巾,不知為何,小心拿起來揣著了。
火光在潮溼的巖壁上跳躍,映得三人臉龐忽明忽暗。他們撿了些爛木頭生火,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圍在火堆旁撐著烤。
盛葳倒是全然沒什麼避諱,身上只穿著件打溼的吊帶,可讓其他兩人臊的臉紅。
“裝,裝備,還在這裡頭呢,我得弄出來,老吳,要,要不搞點肉吃吃?”
老癢站起身,走到那條被他拖上岸的大魚旁。魚身已經僵硬,但那股腥臭味卻愈發濃烈,他掏出匕首,準備對其開膛破肚。
無邪一邊找出創可貼給盛葳,嘴上還勸著老癢:
“這魚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水也髒的很,實在要吃,你自己吃吧。”
話音剛落,一股濃烈的惡臭傳來,突然,老癢發出了一聲驚呼。
無邪和盛葳同時抬頭,只見老癢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他整個人踉蹌著後退,臉色慘白如紙,無邪頓時心中一緊:
“怎麼了?”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湊近一看,只見魚腹已經被剖開,內臟流了一地,而在那堆腥臭的內臟之中,赫然躺著一顆頭顱,還有半腐蝕的殘肢。
“別看微微,你別看。”
無邪的手已經罩住盛葳的眼睛,他感覺到掌心下的睫毛在顫,強忍住自己心中的噁心,將她整個人攬緊,拍了拍背。
那次西沙,她聞到屍臭焦慮慌亂的模樣他至今還記得,此刻懷裡的人繃得像拉滿的弓,卻硬撐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老癢白著臉坐在一邊,看無邪把盛葳的臉按在自己肩窩,他的肩膀擋住她大半個身子,只露出幾綹溼漉漉的髮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