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葳盯著他後頸繃緊成一條線的肌肉線條,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麼會穿著高領衫了。
因為他怕自己會看出他脖頸下的痕跡。
那些年戴著人皮面具後抹不去的痕跡。
……鐵門在盛葳面前被他重重關上。
遠處傳來更多腳步聲,卻彷彿被暴雨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盛葳突然流著淚笑了:
“你明明都不要我了……為什麼現在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
那質問帶著一種孩子氣的執拗和委屈。
好像迷路的小孩此刻終於找到了大人。
阿默——不,張慕塵忍不住垂下頭,手臂間的青筋暴起,眼前這個張家外家最優秀的潛伏者,竟在此刻膽怯地不敢看向她。
現在的他倒真像個啞巴,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如鯁在喉,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從來就沒有不要她。
他是怕自己護不住她。
阿默突然轉身,溼發下的眼睛黑得駭人,十幾年朝夕相對的目光穿過鐵門,那一秒的眼神太過複雜,刺得她眼眶發燙。
“走。”
雨聲似乎變得很遠,她只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聽見血液在耳膜裡轟鳴。
她不信,難道這些年所謂的“親情”,不過只是張家佈下的最精緻的騙局嗎?
鐵門外傳來打鬥聲,金屬碰撞的脆響刺破雨幕,她抹了把臉強迫自己邁開步子。
後巷狹窄逼仄,兩側高牆上滿是青苔,她肩膀處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胸腔裡翻湧的情緒,這點疼痛幾乎可以忽略。
轉過第二個拐角,盛葳突然剎住腳步,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裡混著哽咽。
前方巷口立著幾道黑影,衝鋒衣兜帽下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像是恭候多時。
為首的人抬手打招呼,聲音甚至帶著股惋惜:“遊戲結束了,小兔子該回籠了。”
下一秒她掏出槍,重物倒地與子彈打空的金屬脆響同時響起,三個黑影從不同角度包抄過來,為首者的匕首擦著她耳際劃過。
瞳孔在黑暗裡倏然收縮。
她旋身避開第二刀,左手撐住牆壁借力騰空,右腿狠劈在偷襲者喉結,那人跪倒的瞬間,她反握匕首刺進他肩胛骨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