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沒有要離開的,無邪率先爬上卡車,轉身朝盛葳伸出手。搭上他手腕的瞬間,聽見張啟靈在身後極輕地嘆了口氣。
盛葳蜷在張啟靈和無邪中間,伸腿抵著對面潘子的腳,看見兩個男人正在堆貨物。
戴眼鏡的那個手臂上佈滿蜈蚣狀的疤痕,戴著眼鏡;另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正衝他們咧著嘴笑了笑。
“我叫葉成。”男人拍了拍麻袋,扔過來條舊毯子,“這給咱這唯一的姑娘吧。”
“這位是華和尚。”刀疤男人只是點了點頭,他們是陳皮阿四這次帶去的夥計。
她的食指蹭到張啟靈的,輕點在他手背上,還沒等她打完摩斯密碼,張啟靈反手扣住她指尖,衝鋒衣袖子擦過她凍僵的手腕。
既然如此,那先睡覺吧,盛葳心想。
胖子正跟潘子抱怨坐墊太硬,無邪在她左邊坐著,把外套拉鍊拉到下巴,說道:
“微微,你睡中間暖和,我擋風。”
盛葳點點頭,把毯子分給他半截,指尖碰到他冰涼的手背:“一起蓋,夜裡冷。”
“你裹嚴實點。”吳邪把自己那半毯子又往她腿上拽,“我穿得多,不怕冷。”
現在還是凌晨,他們也都默契地選擇睡覺補充精力,癱著睡,蜷著睡,睡成一片。
胖子蜷在對面的工具箱上打呼,潘子摸出半瓶二鍋頭暖完身才靠著睡去。
盛葳在睡夢中也不忘攥緊張啟靈的袖口,腦袋隨著顛簸不時撞在無邪肩頭,又被股力道輕輕撥向另一邊。
張啟靈不知何時解了圍巾墊在肩頭,她發頂正好抵著他鎖骨,他又才靜靜閉上眼。
這個動作悄悄驚醒了一直假寐的華和尚,他扶了扶眼鏡,嘴角扯出古怪的弧度。
後半夜北風捲著雪粒子往車篷布里灌,盛葳迷迷糊糊抱住個暖和的物件蹭了蹭。
張啟靈垂眼看見自己胳膊被她摟在懷裡,無邪凍得直往她身邊擠著,額頭抵住她肩膀,臉埋在她圍巾裡,撥出洇溼的熱氣。
張啟靈看兩人冷得不像話,沉默著又給他們倆加了件軍大衣蓋著,像個老父親。
陳皮從軍大衣裡睜開眼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黑衣青年如守護神般單腳屈膝靠坐著,兩個雛鳥蜷縮在他羽翼之下。
夢中的胖子突然放了個響屁,惹得潘子心中罵罵咧咧地翻了個身,一下睡意全無。
盛葳在衣料摩擦聲中驚醒,發現自己左手攥著張啟靈的衣角,右手被無邪無意識握在掌心。她剛要抽手,卡車猛地急剎——
“二道白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