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傷得最輕，但她的自尊心受的創傷卻是最重的。
她早該知道的。
換做平日，她絕不會穿著一襲白衣去執行夜襲行動。那一身刺眼的白，是她對自己留下最後的一點僥幸，她希望蘇秧幾人能識趣些，能明白她的暗示，能帶著那些人逃走。
她在旅館待的這幾天，早已查探清楚了，旅館裡根本藏不下其他勢力，更沒有什麼背後的支援，那些食物就像是憑空掉下來的天賜禮物。
她原以為蘇秧和黎歌根本撐不住，在她真正動手之前，就會自行放棄逃命。
然而，她才是那個笑話。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們。
馮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谷星身上，笑意不減：“谷星，你一向是我最看重的，怎麼這次也讓我失望了呢？”她的語氣像是惋惜，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還是說，你覺得穿一身白衣去夜襲，顯得特別有格調？”
谷星的指尖微微顫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知道馮靖的話裡有話，卻無法反駁，只能咬緊牙關，任由那種屈辱感在心底蔓延。
馮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安慰：“沒關系，失敗是成功之母嘛。不過——”她頓了頓，笑意驟然收斂，聲音冷了下來，“下次如果再讓我失望，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像是冬日裡的寒風，刺得人骨頭生疼。谷星低下頭，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知道，馮靖的笑臉背後，藏著的是一把鋒利的刀，隨時可能割斷她的喉嚨。
正當谷星低頭沉思之際，基地內突然響起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原本安靜的基地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怎麼回事？”有人從帳篷裡探出頭，皺著眉頭看向天空。
“外面……下東西了？”另一個人仰起頭，目光追隨著那些從空中飄落的白色紙片，語氣裡帶著幾分疑惑和不安。
谷星皺眉，伸手抽過一張飄落的紙片，目光剛一落上去，瞳孔就微微收縮。她的手指捏緊了紙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陽光旅館，溫暖庇護，食物供應充足，住宿安全舒適，歡迎所有旅人前來歇腳！”
最下方，還附上了一行紅色的特大字：
“——勇者不怕挑戰，失敗者不敢踏足。”
谷星的指尖微微發顫，抬頭望向天空，更多的傳單仍在飄落，風中夾雜著隱約的笑意，彷彿有人正站在旅館裡，遙遙望著他們的窘態，滿心諷刺。
藤蔓在半空中扭動著，靈活得像一條長蛇，源源不斷地抖落出白紙。傳單在空中翻飛，如雪片一般灑落在基地各處。
“快！把那東西打下來！”馮靖臉色一沉，低喝一聲。
一道淩厲的風刃立刻飛掠而出，精準地斬斷了藤蔓。斷裂的藤條抽搐著，猛然縮回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