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阿姐擋在了我的身前,用她並不寬厚的肩掩蓋我過度外放的恨,“她被竹子紮了手,我在幫她處理。”
“哦。”他沒懷疑,腳步聲漸漸遠去。
忽然,腳步停了,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廚房左邊櫃子裡有藥膏,給她塗點,管用。”
“嗯,知道了,我去拿。”阿姐滴水不漏地應答,目送他走進房間。
房門嘎吱合上,阿姐轉過身,我迫不及待地拉住她的手,用力攥緊:“阿姐,我不想一個人走,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噓。”阿姐沒有應我,只將手指豎在唇上,然後輕輕擦去我的淚,“別哭了,他在裡面呢,別讓他看出來。”
我止不住哭泣。她一邊擦,我的眼眶裡一邊湧出更多。
我沒有對某件事如此執著過,因為失望過太多遍,渴望的沒有一件如願。
但這次,我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執拗,我不肯放開阿姐,我決不能放開她!
我已經失去了媽媽,我不想再失去阿姐。
阿姐只是嘆氣,深深地長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機會讓給我。她身強體壯,去城裡打工也能掙上不少,足夠她獨立生活。
難道她就當真甘願在這兒蹉跎一輩子嗎?
可不論我如何問,她還是什麼也沒回答。她只讓我先回房,她的竹編沒做完,要趕不上單子了。
我想不明白,如何也不明白。
2008年12月12日
在路上遇到表姐,她是舅公的孫女,平常住在鎮上,是全村唯一一個考上縣裡中學的人。不,除我以外唯一一個。
我問她學校好嗎,她皺著眉說:“一點都不好,作業多死了!”
我心中迅速升起一個盤算,試探道:“我可以幫你做。”
“你?”她歪頭看我,“你不是沒上學了嗎?”
“試試看唄,”我死皮賴臉道,“萬一我真會呢?”
她將信將疑地帶我去她家,把一張數學試卷遞給我。我很快在草稿紙上寫完了所有答案,告訴她自己再抄一遍就行。她看得目瞪口呆,然後默默把語文和英語也遞給我。
我拿著試卷,先不動筆,問她:“你多久回村裡一次?”
“我住宿,最多也就一星期回一次。”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