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關山的日記10)
2009年7月11日
天不亮就被叫起來,腦子昏昏沉沉,不知是因為缺少睡眠,還是昨天情緒崩潰的後遺症。
明明只過去了半天,滿月酒上發生的事情卻都記不太清了。
只知道來了很多人,說了很多話,笑了很多次,幹了很多活。
阿姐不放心我,還是跟來了。免不了被那些人奚落幾句,但有我擋著,加上事情太多,氣氛總不算太僵。
他又喝醉了,幸好喝得太多,沒力氣拳打腳踢,一沾床就睡死過去。
晚上阿姐和我一起睡,我幫她揉手臂和腿,把帶回來的菜熱好端給她。她一整天蹲在後院洗洗刷刷,飯也沒吃上兩口。
今天的夜空全是烏雲,連月亮都被遮蓋。
外邊全是漆黑一片,天也好,地也好,都是同樣的黑洞。
家裡的豬和羊早被賣掉,後院幾只雞也已睡熟。寂寥的世界裡,只有碗筷碰撞的叮當聲給我以生的安慰。
萬幸,我還有阿姐,我還不孤單。
2009年9月12日
他最近總是早出晚歸,情緒也陰晴不定。
阿姐來了之後,他打人的次數變少了。因為我們發現雖然他身體健壯,同時面對兩個人也很難完全占上風。
所以更多時候,他就是砸兩個碗盤,踹兩腳桌椅了事,不像從前對媽媽那樣動不動就揮拳頭或抽皮帶了。
是好事,我心底卻總有點酸澀。為媽媽,還有從前的自己。
但我知道這是沒法對比的事,那時除了他,還有奶奶和爺爺在,就算媽媽不逃避,我們也完全沒有勝算。
他不是一個人出去的,我偷偷跟到村頭,見他跟村裡幾個同輩人一起坐上摩托車,往鎮上的方向去了。
我擔心上回追債的事情重演,追上去問他能不能帶我走,我很久沒去鎮裡了。旁邊我該叫表叔的男人吹了個輕浮的口哨,說帶著我玩玩也行,讓我直接上後座。
他瞪了那人一眼,扇了我一巴掌,讓我滾蛋。
他打得不太疼,我揉著臉回到後院,悄悄叫住正在掏雞蛋的阿姐。
她先是被我臉上的巴掌印嚇了一跳,滿臉緊張地問我怎麼了。
我把先前的事情告訴她,和她說了我的猜測。
出了媽媽那件事後,他不大可能再去找新的,一是因為沒錢再養一個,二是因為有了阿姐,他又何必再去找那些要花錢的給他生兒子。
至於那些“隨手睡的”,也用不著從早呆到晚。
我厭惡他的思想,然而既然要分析,就必定要將這些骯髒的話說出來。
他們說要去“玩”,對這些人來說,什麼叫“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