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住的那雙嘴唇燒得幹裂起皮,已不像曾經那樣柔軟了。慕玄臨卻顧不得這些,他幾乎是?急切地伸出舌頭,耐著性子,在那緊咬的牙齒上一寸寸舔過。
不知是?口?裡的溫熱起了作?用,還是?慕玄臨的氣味太過熟悉,那牙關?終於肯微微松動。慕玄臨就趁這機會,自己喝下一口?藥,立時給人渡了過去。
這樣一口?一口?,從淩晨喂到天亮,一碗藥才慢慢見了底。
可?眾人還是?不敢松這一口?氣。
赤火究竟能不能起作?用,無人敢下定論。可?若連這最後的法子都無法維系青栩的生命,那他們幾人又當如何,慕玄臨又當如何?
沒有人知道。
就這樣一連候了三日。慕玄臨不分晝夜守在床邊,輸送魔息,調運經脈,天珍閣裡所有續命的丹藥珍奇,都被他挨個給人餵了下去。但凡是?能想到的法子,慕玄臨幾乎都試了一遍。
可?一切還是?沒有半分變化。
青栩體內魔息沒有回升的跡象,醒來更?是?遙不可?及,幾乎只成了奢望。
好在青栩這性命,似乎暫時保住了。那一口?氣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總歸沒有叫慕玄臨徹底陷入絕望。
幾日來,星夜谷亂作?了一鍋粥。
尊主剛剛歸位就閉門不出,只得由那狄族首領趙輕鴻暫理谷中諸事。這日,守衛忽然來報,說?有個老頭鬼鬼祟祟在淩虛閣外圍晃蕩,即使被抓住了,也絲毫沒有悔改之意,還非得叫囂著要見尊主。
趙輕鴻讓他們把人帶來。
那老頭是?自己走?進來的。老人看起來老得不能再老,拄著根柺棍,可?眾人都覺得若不是?這根柺棍拖了他後腿,他好像下一刻就能奔跑起來似的。
帶他過來的守衛跑到趙輕鴻面前,面上窘迫,低聲道:“首領大人,不是?我們不押著他,實在是?這老頭怪得很。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們只要一碰著他,立刻就全身劇痛,實在是?不敢再碰啊。”
趙輕鴻也不多說?,直接對面問道:“敢問,您是?何人?”
那老頭疾走?的氣息還沒喘勻,風風火火道:“行了別?廢話了,現?在就帶我見你們尊主,老翁是?......”
“他是?我師父。”
這聲音從趙輕鴻背後傳來,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來人面色有些疲憊,竟是?他們久未露面的尊主。
好幾日來,這還是?慕玄臨頭一回踏出淩虛閣的門檻。
尊主都發話了,自然沒人再有異議。趙輕鴻行了一禮,帶眾人走?遠了去,只留慕玄臨和那老人站在原地。
待四?周清淨下來,慕玄臨寬闊的肩背彷彿轟然塌頹了下來。
他開口?喚道:“師父。”
逸翁眼中難得見了心?疼。他拍拍慕玄臨的肩膀,卻忽然一眼瞥見這人袖口?處,有幾道抹開的血痕。
逸翁一把拎起那袖口?:“這是?怎麼回事?”
慕玄臨鳳目垂著,他眼下已泛了些青黑,眼皮也起了褶皺,彷彿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低聲道:“是?阿栩的。”
三日裡,青栩唇角一直在往外滲血。慕玄臨拿帕子給他擦去,卻很快再流,直到錦帕都染得紅透。到後來慕玄臨簡直一刻也看不得那猩紅顏色了,他連換帕子都等不及,直接用自己的袖口?,將人嘴角的鮮血拭去。
慕玄臨第一次感到害怕。一個人的身體裡,究竟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逸翁從沒見他這大徒弟憔悴成這副樣子。他嘆了口?氣:“老翁聽說?,你將世間唯一一朵赤火紅蓮給他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