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吃飯了!”
翌日,徐鹿鳴是在徐凱南這個弟弟的叫聲中醒來的。迷迷瞪瞪睜開眼,一看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他嚇得趕緊起床穿衣裳,自進入軍營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睡懶覺睡到這個時候,不知家裡人會如何看他。
果然,當他收拾齊整,出了房門,徐凱南一臉疑惑地望著他:“二哥最近是太累了嗎?今日怎起得這般晚。”
徐鹿鳴想到昨晚折騰到半夜,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不禁臉有些紅:“可能是有一些累吧。”
徐凱南還小,看不懂徐鹿鳴的羞澀,見徐鹿鳴這樣說,立馬道:“那二哥用過飯後,再好生歇歇。”
“嗯嗯。”徐鹿鳴胡亂應了兩聲,急忙掀開吃飯這屋的簾子,大步邁了進去。
燒得熱熱地火炕上,全家人都在等著他吃早飯,徐鹿鳴無視他們的眼睛,上了炕,找到自己的位置,端起碗就埋頭幹飯,邊幹邊說:“大家都別看我,快吃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這反客為主的行為,弄得原本想問問他,是不是最近給營裡辦事太累了,要不要休息,要不要喝點湯補補的徐家人,一時間反倒是忘記要問這些話,正常地交流起來。
年關將近,楊秀蓮想著家裡那些親戚,問道:“咱今年還走去年那些人家嗎,小妹那邊要不要去走走,禮要不要再添重一點。”
西北這地兒因著經常大雪封山,不知過年那段時間,會不會下大雪,因此過年送年禮,往往都會提前送。
往年徐家窮,家裡也拿不出甚好年禮,都是幹兔子,幹臘肉之類的物什,算不得多稀罕。
今年,家裡開了澡堂子,手上有兩個餘錢,徐鹿鳴又升了火長,從營裡掙了那般多物什回來。
楊秀蓮就想著,今年怎也得送豐盛點,不好叫人家說,他家興盛了,還那般摳搜。
“嗯。”徐老大對送年禮的事兒沒有意見,呼嚕著粥說:“今年咱家日子好過了,照去年的年禮再添只雞、添只鴨就成,也不好送得太過,倒叫人難做。”
這年禮都是相互間送來送去的,徐家送得太豐盛,旁人回禮回來的時候,可就不好回了。
想到徐老二兩口子今年受了不少驚嚇,徐老大還道:“那棉花啊,布匹啊,都給弟妹孃家拿些,這些都是親近的家人,禮重一些沒甚。”
喜得錢惠芳忙放下碗筷,眼睛旁笑出兩道褶子來:“欸,欸,那就謝謝大哥、大嫂了。”
只有一點,徐老大不滿意:“小妹那兒就算了,斷親的話當初是她自個說出口的,我們這兒巴巴上去,還不知她回頭又要鬧甚么蛾子呢。”
說著,徐老大對著另外一張炕桌上的徐爺爺徐奶奶道:“爹孃,你們也別怪我心狠,我這個做大哥的自認沒對不起過小妹,她的兒子是兒子,我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她說那話,是把我傷透了的。”
徐老大和徐小姑的恩怨是三年前結下的。那時西北全部劃為軍屯,家家戶戶都要出一丁入伍,徐小姑家夫家人丁不興,大家抽簽入伍,最後抽到徐小姑的兒子。
徐小姑在家鬧了一通,沒鬧成。她便回孃家來鬧,盼望兩個哥哥這邊能夠多出一人,代替她的兒子去入伍。
徐家總共就三個男孩,徐鹿鳴去了,剩下還捨得出誰?最後徐老大和徐老二誰也沒答應。
徐小姑便放狠話說:“世人都說哥哥疼妹子,我家的兩個哥哥卻心狠得很,妹子有難一點忙都幫不上,這樣的哥哥有還不如沒有。”
她這話惹怒了徐老大,徐老大當場就道:“你若看不上我們這兩個哥哥,就趕緊斷親,從今往後,我就算窮到尿血,討飯吃都不經過你家門口!”
徐爺爺徐奶奶最近吃了徐鹿鳴給的藥,關節上的疼痛輕便許多,精神也比以往更好,想起這樁恩怨來,心裡頭也不是個滋味,不明白三個孩子怎就鬧成了這樣。
但他們也明白,這事兒徐老大沒做錯,可要他們說女兒壞話也說不出,只好道:“你管好自個這家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