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宗昊不說話了。
那日,他被呂夫人教訓了一通,呂夫人回來也願意給他去謝家下聘,但條件就是以後他得收心,不許在京裡閑混了,管他去衙門裡做書吏也好,還是去守大門也好,總之就得找份安生的活計幹著。
文書之類的活兒,憑呂宗昊的錢財與他爹的官兒,如何尋不到。
可呂宗昊也要臉,他要真從這般底層的活兒幹起,他在京裡還有什麼臉面?
正想著,徐鹿鳴從街對面走了過來,透過酒館的窗戶,朝裡頭笑著道了聲:“要幫忙嗎?”
這會兒剛申時,酒館外頭的陽光正濃烈著,他這一腦袋一探進來,半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中。
看上去帶了絲神性的光輝。
呂宗昊一瞧見徐鹿鳴,就跟那溺水之人瞧見浮木似的,激動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要!”
徐鹿鳴現在是皇城史了,不說與他個指揮使那樣的大官,與他個指揮,長隨、察子之類的官兒,讓他能夠回去跟他娘交差就很不錯了。
徐鹿鳴進了酒館,呂宗昊的狐朋狗友們全往邊上擠,把最大的位置留給他。
他們雖是京城裡的紈絝,但他們這些紈絝也知曉,哪些人是得罪得起的,哪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別看皇城史官兒不大,可他手上有實權,能調動皇城司的七千親兵,還能指揮禁軍,把他惹了,他們回家準沒好果子吃。
何況,徐鹿鳴在皇城司當副指揮使的時候,就把他們捉起來打過一回了。
他們的爹孃包括呂宗昊的爹孃,連個屁都沒放,還去給他賠禮道歉來著。
現在他官兒更大了,更得罪不起。
徐鹿鳴向來不擺官架子,今天有事找呂宗昊,臉上揚起和藹可親的笑容,對著呂宗昊的朋友也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態度:“大家都不要拘謹,我就是來討杯酒喝的,都放鬆一點。”
眾人都是被徐鹿鳴先前打過一回的人,壓根就不信他會如此好心,他態度越好,越是叫這些紈絝子弟害怕。
有個家裡官兒不是很大,純粹就是呂宗昊他們的狗腿子,實在受不了要跟徐鹿鳴坐一桌的壓迫,幹脆直接下了桌子:“我……我想起我家裡還有事,呂兄,今日就不奉陪了!”
說完,便一溜煙跑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看到希望似的,全都站起來紛紛說自己家裡有事,沒一會兒功夫,全跑沒影了。
徐鹿鳴和呂宗昊都沒當回事兒,沒有旁人,他們還更好談事兒呢。
人一走光,呂宗昊小聲地問徐鹿鳴:“徐大人肯在皇城司裡為我謀個官兒。”
徐鹿鳴很爽快地一口應下:“可以啊,原皇城史下臺皇城司裡清了一批人,現在不少位置都空著,我能舉薦你來我們司裡,當個察子。”
呂宗昊別提有多激動了,端著酒碗的手都在顫抖:“徐大人,感謝的話都在酒裡,我幹了,你隨意。”
徐鹿鳴與他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道:“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帶你回皇城司去入值。”
“好啊!”呂宗昊本就喝了不少酒,方才那一海碗的酒下去,臉粗脖子紅的,拉著徐鹿鳴就從桌子上站起來。
現在把入值的事兒辦好,晚上就能給他娘交差了。
徐鹿鳴帶著呂宗昊回了皇城司,用最快的速度給他辦理了察子的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