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都沒想到,等再找到九皇子的時候,他躺在九皇子妃的棺材裡,擁著九皇子妃,身旁掉落著九皇子妃自鳩的那個酒杯,早已沒了氣息。
九皇子這個人,慣於偽裝,也虛偽慣了,沒有人知曉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但他靜靜地躺在九皇子妃棺材裡,人們這才驚覺,他從前說過永不負九皇子妃的那句話,竟然是真心的。
徐鹿鳴知曉九皇子竟然是為九皇子妃自鳩而亡,唏噓不已,他以為像九皇子這種滿肚子算計的人,要死也只會死在權勢的鬥爭中,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竟然也甘願走的這麼悄然無聲。
倒是皇帝得知九皇子離世的訊息,一夜間老了十歲,到底是自己疼愛過的兒子,就算那份疼愛不在了,哪個當父親的能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呢,恢複了九皇子的身份,讓人好好操辦兩人的喪事。
出殯那天,太子和太子妃也去弔唁了。
要說太子沒有恨過九皇子,那是不可能的,斷腿之痛,他恨得想殺了他的心都有,可見他一直活在自卑中,就算手握權勢也改變不了骨子裡的那股自卑感,他又覺得記恨這樣的人挺沒勁的。
現在他的腿好了,人也死了,那些過去的恩怨,就都隨風散了吧。
太子妃上香的時候,望著棺材裡被人收拾過,不像兩個飲鳩而亡,倒像相擁而眠的兩人,小小地羨慕了一把,可能她這個妹妹到死都不知道,九皇子對她是真的有一絲真情在的。
再看看身邊自腿好後回來,對她一直不冷不熱的太子,心知肚明,她在太子腿斷的時候拋棄了太子的舉動傷了他的心,想要回到以前琴瑟和絃的日子,絕不可能了。
好在太子的良心以及家世讓他做不出拋妻棄子的舉動,所以他們這輩子就這樣吧。
權勢和感情只能選一樣,她寧肯選擇權勢,畢竟感情易變,唯有權勢永不會背叛。
冬天過去,萬物複蘇,又是新的一年。
姜辛夷打了大半年的嘴炮,終於讓太醫院所有太醫鬆口,願意試著在各大縣城推廣醫術考核。
晚上,徐鹿鳴和徐鴻雁去接他的時候,他像只鬥勝的孔雀,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勝利過後光彩奪目的絢爛。
看得徐鹿鳴和徐鴻雁兩人挪不開眼,要不是這會兒大半夜了,又是在太醫院門口,兩人都想給他拍拍巴巴掌。
父女倆的眼神讓姜辛夷眼中的得意更甚,然後就樂極生悲,從太醫院門口的臺階出來,崴到腳了。
揉著自己瞬間腫起來的腳踝,姜辛夷只有一種感覺,老話說得好,人不能太狂。
他就狂了這一次就遭殃了。
“好點沒,要不要我揹你。”徐鹿鳴蹲在姜辛夷腿邊,幫他揉著腳關切地問道。
姜辛夷站起身來,走了走,感覺沒那麼疼了,揚首向兩步外的馬車望去:“就這兩步路,哪裡用得著你背。”
徐鹿鳴就笑:“揹你回家也沒事啊,我還沒有背過你呢。”
他小時候還在福利院裡玩過豬八戒背媳婦的家家酒呢,長大後真娶媳婦了,一次都沒背過媳婦,這像話嗎?
徐鴻雁也在一旁起鬨:“好啊好啊,爹爹背阿爹,我就給你們引路。”
說著跑馬車旁拿著燈籠的護衛面前取了一隻燈籠,站在了他倆前面。
姜辛夷莫名地被他倆說得有些心動,等回過神來,他已經在徐鹿鳴的背上了。
不知不覺,曾經那個躺在草叢裡等著自己救命的少年已經長大了,後背都寬闊了許多。
而他們也在一起走過人生的十個年頭。
寂靜的夜晚,天上是滿天星鬥,身旁是高牆聳立的牆壁,身下是自己的愛人,前方拿著燈籠引路的是他的女兒,身後一大群都是保護他的人,姜辛夷手圈在徐鹿鳴的脖子上,突然很有感悟地說道:“徐鹿鳴,我們出京到處去轉轉吧。”
徐鹿鳴揹著姜辛夷一點都不吃力,聞言,好奇地問:“怎麼想起出京了。”
姜辛夷沒有隱瞞:“家裡弟弟妹妹大了,都有了著落,京裡的人就這麼些,疑難雜症我都記錄得差不多了,想出去走走,見識見識大好河山再找找有沒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