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想起什麼,這都下午了,從吃完飯就沒再見到太子,他隨口問道:“殿下去哪兒了?”
周瑛回道:“太子殿下午膳後去了刑部,想必是有什麼事情。”
刑部?
玉春蹙眉,一般太子入朝聽政,皇帝大多會指派他們去戶部或者吏部歷練,怎麼到蕭景元這裡,攤上個刑部這麼不討好的差事?
太子大婚,按理來說是有幾天休沐的,但先前泗州水患,連日大雨沖垮了堤壩,附近幾個鎮子上受災嚴重,災民流離失所又險些爆出瘟疫,皇帝大怒,一邊派人前去賑災,一邊又將泗州刺史給提到了上京,直接送進了大理寺。而蕭景元在刑部任職,自然比先前還要忙碌。
案子先前大理寺審完一輪,泗州刺史劉昌確有貪墨之實,從三年前朝廷撥下去重修堤壩的銀兩中昧下了近三千兩,從而導致此次水患死傷眾多,一同被關進大牢的還有因督修堤壩失職的工部侍郎。
大理寺審完後送至刑部複審,劉昌被判抄家流放,工部侍郎連貶三級,但蕭景元又將案子打了回去,責令大理寺卿戚少錦重審。
只是案子拖拖沓沓,戚少錦言說已經審不出什麼東西來了,蕭景元也沒說什麼,自己去了趟刑部大牢。
牢內幽暗潮濕,連帶著燭火都忽明忽暗,時不時還傳來一陣陣惡臭和慘叫,戚少錦陪著太子殿下往前走,“已經按殿下說的做了,有四五日沒讓劉昌吃正經飯。”
蕭景元已經將朝服換回了自己平日裡穿的衣裳,眉眼在幽微的燭光下顯得過於冷淡,“把人提出來,孤親自來審。”
劉昌在先前的審問中已經被打得不輕,但手腳全都還好好的,只是在牢裡呆久了已經沒什麼人樣,蓬頭垢面地被獄卒如同扔麻袋一樣扔在了蕭景元腳下。
劉昌以為等著自己的又是一番嚴刑逼供,又或者是威逼利誘,但沒想到的是太子先給他面前放了幾樣好菜,還端了杯茶。
飯香往他鼻子裡鑽,他卻不敢吃,眼睛又瞟了瞟那杯茶,蒙頂石花,上好的茶。群醫醫037〝9682﹞1看,後續
蕭景元靠在官帽椅上,慢條斯理地道:“劉大人這幾天想必餓狠了。”
“怎麼不吃?”
“這飯菜幹淨得很。”蕭景元似笑非笑地道:“我瞧劉大人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劉昌跪在他面前,頭埋得很低,身子卻顫得越來越厲害,戚少錦那個狗雜碎只是不斷拷打他又把他治好讓他不停地受折磨,但眼前的太子卻更加陰狠,難怪他這些日子吃不上一口好飯,連餿飯都沒得吃!
他這些天身上的傷大大小小布滿全身,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血水和膿水都淌到了地上,又沒人清理,獄卒後來給他送飯,連碗都沒有直接就將飯蓋在地上,沾著血水膿水的餿飯散發出叫人作嘔的味道,他不想吃,又不得不吃,死在獄中,等著他的是株連九族。
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只感覺自己的腸肉都好似爛了一般。
蕭景元冷聲道:“抬頭。”
他似是嗤笑,“昔日秀才郎,今作階下囚,劉大人好糊塗啊。”
“若是不貪墨,想必蒙頂石花這樣的好茶,日日還都能喝上幾杯。”
劉昌面色古怪,想笑又想哭,最終只是道:“微臣鼠目寸光,一時蒙了心智貪了銀兩,如今釀成大錯,百死不足惜。”
“太子殿下今日來見微臣,微臣也實是說不出什麼來了。”
他寧願被送去流放,也好過在牢裡半死不活地捱日子,太子的手段遠不止此,要說刑罰,皮肉之苦都是輕的。
太子不僅要他疼,還要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