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元看著那個筆跡淩亂的忍字,“劉昌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吞那麼多,就是抄家的那三千兩,又有多少當真是他的?”
“不過是個替死鬼。”他落筆,“這群枉顧人命的蠹蟲,文書能改,事實難平,孤倒是想看看,他們能把尾巴藏得多徹底。”
宣紙之上,落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弒”字,字型瘦削如勁竹,滿是殺氣。
弒君弒父,他有什麼做不得的。
何況皇帝從不曾是他的父親。
玉春在國子學待到太陽落山才回來。
照舊是周瑛去接他,在他平日練字的案幾上放了一碟核桃酪,“今日太子殿下回來的早,在書房和宋先生議事呢。”
玉春點點頭,“你也送些點心過去。”
“殿下要回來時記得提前告訴我。”
他淨了手吃些東西便開始習字,只是今日實在累得厲害,忙裡忙外搬書跑了許多趟,迷迷糊糊地連筆都快要握不住。
也就沒聽見周瑛敲小窗戶的聲音。
蕭景元轉過屏風,撩開珠簾,見著玉春腦袋一點一點如小雞啄米般不住打著瞌睡,筆在紙上虛虛浮浮地畫出亂七八糟的痕跡。
他想要將玉春的紙筆收了,抱他去榻上睡,卻一眼瞧見那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下面還畫了條彎彎曲曲的小蛇。
字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就是規規矩矩的方塊字。
最上頭一張紙,還連著寫了好多個“眠”字。
蕭景元有些奇怪,都是兩個眠字連在一起,他像是想到什麼,輕輕地念出了聲音。
玉春迷迷瞪瞪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小名。
他應一聲,稍清醒些,轉過臉去看。
嚇得瞌睡蟲全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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