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一動不動。
“你不來?”
身後聲音一沉,隨即是嘩啦水聲,彷彿他就要出來了。
他現在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倘若真就這麼出水了……
“你別出來!”
嘉容大叫一聲,轉過了身去,眼睛盯著自己腳下踩著的地磚,朝著那男人的所在慢慢地過去。
浴池近丈長,數尺寬,全部以漢白玉雕砌而成,池底和四邊基沿之上,精工雕刻著纏枝海棠芍藥,繁花錦繡,左右兩個龍首,龍口不絕吐出冷暖兩股水注,浮華而綺麗。
皇帝此刻背過身,正趴在浴池的邊角,催促道:“用力些。”
嘉容簡直就要快哭出來了。
她替他搓背,早就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現在兩只胳膊酸得都要打顫了,沒見過這麼討厭的人,竟還嫌她不夠賣力,一直在嫌棄。
她咬牙,一邊再次用力替他搓,一邊恨恨地盯著他露在水面之外的後背。
距離這麼近,她早就看清他肩背上的刺青紋案了。
睚眥,龍首獸身的睚眥。
剛烈而好勇,擅鬥而嗜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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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煞一切的邪惡,自身卻恰也充滿腥殺。他把這樣的睚眥戰獸刺青於身,入她眼中,除了驚懼,更是不安。
就像此刻,她被迫跪坐於浴池基臺之上,俯身下去費力替他搓背之時,他看著全身放鬆、懶洋洋閉目似乎十分舒服,他背上爬著的這只兇惡戰獸卻一直在用那雙細長方目在盯著她,彷彿與她對視,叫她渾身不安,避又避不開,與它對視片刻後,終於閉上自己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再用力些!越擦越癢!朕沒讓你吃飽飯嗎?”
皇帝大概是自己心裡一陣陣發癢,嘴裡卻這麼喝斥。
嘉容恨恨暗罵了一聲。
這個姿勢保持得久了,她的腰也開始跟著痠痛。她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忍住揪他腦袋按在水裡的念頭,繼續替他搓。剛發力,不想踩在地上的那隻腳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控制不住地往前撲跌了過去,一下便趴到了他健闊的後背之上。
她的衣衫早已經被水霧氤得半潤,緊緊地貼在身子之上,這樣猝不及防地撲跌過去,她甚至聽到了自己胸口撞他後背之時發出的那一聲清晰“啪嗒”,說不出的一種暗暗豔蕩,登時面紅耳赤,慌忙要起身離開時,男人喉底已經發出一聲低低吟聲,水波聲中,他飛快翻過了身,長臂朝她伸了來,她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子,腰間已經被一雙手抓住,隨即,整個人便被那雙手給拖下了水去。
嘩啦一聲,濺出的水花潑了她自己滿頭滿臉,等她驚魂稍定,抹了下臉,睜開眼,看見自己已經被置齊胸的水中,與他面面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