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做一事無成的嬌縱小姐了。
她必須得有一技之長。
她知道,自己無法在力量與速度上與他人抗衡。劍,她比不過那些從小苦練的,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弓,芙麗婭堅信自己只需一個開竅的契機,便能有所突破。
這一刻,訓練場的喧囂在她耳邊全部消退,芙麗婭直起後背,強撐著脫力到打顫的雙臂、將顫抖的弓弦緩緩拉至臉頰。
箭尾幾乎要戳到她的睫毛,卻無法動搖她分毫。
靶心在少女眼底尖縮成鮮紅的圓點——
那是她為自己新的征程畫下的起點,也是即將綻放的、屬於她的榮光。
搭弓,上弦,放箭!
一支箭矢穿梭過林木,噗嗤紮入獵物的背脊,野兔抽搐著哀鳴倒地,不過片刻便失去了呼吸。
理查茲公爵鬆了鬆被繃帶纏裹住的左手,邊緣已經被洇成暗紅,複發的疼痛令他記憶猶新。
僕從眼力見十足地走上前將草叢裡的兔子抓起來,諂媚地回到理查茲身邊討好道:“大人不愧是大人!您這一箭又快又準,帝國境內就沒有人能比得過您!”
他討好地晃了晃手中的白兔:“等抓到了那個得罪了陛下和您的芙麗婭,一定要讓她嘗嘗比這只畜生還痛苦百倍的滋味!”
“有訊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她完全失蹤了,不過當天她離開的方向確實應該是這片樹林沒錯。”
理查茲公爵緩緩收起弓弩,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山坡下那片朦朧的邊境營地,遠處的篝火在漸濃的暮色中明滅不定,卻在他的眼底化成一片陰冷的殺意。
等找到那個殺了派翠西亞的罪魁禍首,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暮色漫過基洛林帝國王廷的塔尖,沉悶的喪鐘聲轟然蕩開。
鐘聲所過之處,人們紛紛駐足垂首,騎士們摘下頭盔抱於胸前,連平日裡喧鬧的市集也瞬間陷入死寂,唯有悠長的餘音,訴說著帝國此刻的哀痛。
教堂內,死寂如潮水般漫過空氣,燭火在生命女神像前不安地跳動,男人緩緩抬頭,一道猙獰的刀疤自眉骨斜貫至下頜,他朝著棺匣前帶著兜帽的身影沉聲開口:“殿下,這就是皇後留下的遺志。”
兜帽下傳來一聲冷笑,帶著刻骨的諷意:“所以呢?當初生下我、拋棄我,如今又找回我,讓我親眼目睹她這副了無生氣的樣子,就憑一封遺詔就想得到我的寬宥和饒恕?”
他蒼白冷戾的手指從黑袍中劃出,重重摩挲起羊皮紙面的文字:“這上面寫滿了王國的未來,卻連一句道歉都吝嗇給我。”
棺匣內,美麗的婕拉皇後緊閉著雙目,雙手抱於腹前,白玫瑰鋪滿她的身體,無數隨葬珍寶卻不及她那頭金發萬分之一的耀眼。
竄動的燭火在母子二人之間跳躍,驟然映亮了青年緩緩摘下的兜帽中那頭如出一轍的金發。
亞瑟蘭垂著眼睫,掩去眸底的冷意:“現在,難道就不怕我把詛咒帶給你們了嗎?”
“如果你叫我回來是為了接手這個空虛的王位,那麼我將拒絕和你接下來的一切談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