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五官漸開,雖然不如小九出挑,卻也順眼耐看,尤其望過來的眼神清澈溫潤,很是熟悉。
“道長真是仙風道骨。”太子見到孟玄之也有些驚訝,此人一襲道袍宛若仙人,須發皆白,但麵皮平整,看上去頂多五十出頭。
“道長?”陳均繹見孟玄之看著太子出神,輕咳了一聲。
玄之道長回過神,連忙拱手:“太子如清泉一樣的眼神,令人不由自主地沉迷。”
陳均繹扭過臉看向架子上的盆景,不想理睬,以為玄之道長在刻意奉承太子。
太子卻笑道:“道長曾經任職過欽天監?與章天師同一年進宮的?”
玄之道長躊躇了下:“是,但貧道與他道不同,只懂得相陽宅,堪陰宅,破兇宅,並不會煉丹。”
太子輕嘆了口氣,皇上相信煉丹那一套,宮裡有專用丹房還嫌不夠,如今又要修建什麼天下第一神宮。
“請道長前來,就是為了堪輿這件事。”
太子介紹,既然要修建神宮,就讓宮殿成為京城正北方向的制高點,成為航船進入江口時候的準望,也擔起京城防火的責任。
“讓神宮對應七座城門,放置七座大水缸,百姓們看見缸裡的水位淺了,就要注意此地的防火。”
玄之道長眼睛一亮:“這好辦,貧道按照北鬥七星排列即可。”
太子滿意地嗯了一聲,看向陳均繹。
陳均繹囑咐玄之道長:“此事不要外傳,對外,修建神宮依舊是為陛下煉丹所需。”
“明白。”玄之道長應的幹脆,又俯身拜太子:“太子有心,是百姓之福。貧道一定竭盡全力。”
“有勞道長。”陳均繹笑盈盈的目光中似有暗流。
“道長是哪一年離開的?”太子想到自己出生那年的吉兆,目光微閃。
玄之道長眉頭微皺,似是回憶:“天元三年進宮,隔年便離開了,貧道僅在欽天監任職過一年。”
“哦……”太子目光下落,玄之道長在他出生前一年便離開了,當年知曉內情的人,果然一個都找不到。
“道長離宮後便去了靈州?”陳均繹高挑著眉毛,彎唇一笑:“僅收了倆徒弟?”
這句話是參考了章天師,章天師的徒子徒孫,或者號稱是章天師的徒子徒孫海了去了,京郊一座燒山觀根本裝不下。
“唉,老…夫離宮後在京城待了大半年,混不下去,就四海為家唄。有一年在青州一座破觀裡,撿到餓了幾天的姐弟倆,瞧著可憐,分了幾個饅頭,這倆小孩就死活要跟貧道走,甩都甩不掉。可能也是一種緣分吧。”
回憶起往事,玄之道長有些感慨:“這些年貧道帶著倆徒弟走南闖北,有上頓沒下頓的,去年才走到靈州。山腳下的村民樸實,我大徒弟幫他們佔蔔兇吉,提前佈防,化解了當年的暴雨漫灌。村民們感激我們,天天送吃的,我們便住了下來。”
“哦?”太子聽到佔蔔,忍不住多問幾句。玄之道長一一道來,有理有據,倒不像在吹牛。
“這麼說,道長的徒弟除了擅長堪輿,還精通佔蔔兇吉?”太子很感興趣,示意道長接著說。
玄之道長盯著太子,笑得意味深長:“是,我大徒弟叫九思,佔蔔更多靠神秘直覺,或是猜測佔問者的心裡投射。她天生敏感,加後天練習,邪門到不可思議。”
太子睜大眼睛,道長徒弟這種罕見的天賦用來占卦謀生太可惜了,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