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房間裡面,崔伯翀睜開了眼睛。
這一夜,他沒有再做奇怪的夢,也沒有從夢中驚醒,一直睡到了天光熹微之時。
難得的輕松,難得的神清氣爽,也是難得的心滿意足。
想到什麼,他側過身,靜靜地打量一顆緊緊扒著自己手臂不放的桃子,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皮以及微撅的唇瓣,面無表情。
看起來,多委屈啊。
男人的眼神晦暗,輕飄飄地掀開了裹在兩人身上的錦被。
失去了溫暖的錦被,清晨的涼氣與冰盆殘餘的冷氣立刻囂張地沖入帷幔之內,像是攻城略地的將軍,誓要把每一寸地方變成涼冰冰的。
看著少女死死地向他貼近恨不得將自己完全嵌入他的懷裡,崔世子一臉愉悅地笑了起來,他畏熱,不代表身邊的桃子也喜歡涼意。
不過,慢慢地,他眼中的笑意在消失,轉而出現別的意味。
沒有任何遮擋,密密麻麻的痕跡將蒼白瘦弱的軀體完全覆蓋,看上去,真是可憐,真是……頗有心計的一顆桃子。
他垂下眼瞼,重新將錦被拉了上去,自己卻披著一件外袍,從帷幔中走出。
走到窗邊。
崔伯翀漫不經心地盯著墨青的天色,當新生的太陽一點一點升起,陽光給世間萬物帶來無限生機的時刻,他拉緊衣袍,遮住了胸口猙獰可怖的傷痕。
昨夜,他沒有讓她看到這裡。
屋內的鈴鐺隨之響起,玉蘅與其他侍女無聲進入,將一切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這時的崔伯翀已經從房間內離開了。他走出門,昨夜的黑狗又過來了,正對著他搖尾巴討好。
“郎君,阿兇不放心小桃。”方振陪著笑臉,不止阿兇,其實他也不放心,難以想象世子的洞房花燭夜會發生什麼。
原本以為風平浪靜,可第一眼看到世子,他立刻驚訝地改變了想法。
不一樣,那就意味著……小桃恐怕不怎麼好。
“她的東西全帶過來了嗎?”崔世子挑了挑眉,沒有回答讓不讓掉毛的老狗進入他的房間,而是問了方振另一個問題。
“郎君指的是?”
“所有。”
崔伯翀薄唇吐出兩個字。
“這個,恐怕要問夫人身邊的那個侍女。”方振識趣地改了口,決定去找果兒過來。
“不知郎君要如何處理?”
“找到後,全扔了。”
崔伯翀毫不留情,想起昨夜她嗚嗚咽咽說出口的解釋,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