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晏殊進京
“駕——”
馬踏黃葉, 烏蹄生風,擾得落葉不得安生, 重新打著旋兒在空中飛舞。魏溪身穿一襲紅色騎裝,策馬揚鞭,奔赴開封郊外。
馬上的小娘子柳眉緊蹙,不點而丹的朱唇微微抿起,似有怒容。
魏溪現在不高興,很不高興。昨日及笄禮,她連番逼問,可蘇衡就是不肯直接告訴她答案。她看著蘇衡那張冰雕玉琢似的清俊臉龐, 想說句重話又說不出口, 最後只好輕輕將對方饒過。
但是——
“駕——”魏溪揚聲,身下愛駒頗通人性,四蹄交替, 跑得更快了。
但是衡哥哥還是很可惡!長得好看就能為所欲為嗎?不就是回答一句喜歡不喜歡, 有這麼難嗎?!
少女策馬賓士,兀自在馬背上想著心事。全然不知,她一身紅衣驅馬過街, 紅衣獵獵,明烈似火的模樣, 入了一位過路少年郎的眼, 在人家心頭掀起名為一眼驚豔的浪花。
紅衣少女策馬遠去後, 那少年郎仍舊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但那少年郎身後跟隨的老僕卻十分清楚,自家小主人定是還在想著方才那位眼眸明亮,顧盼若飛的小娘子。
老僕仰頭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少年郎的神色, 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出言提醒道:“彥哥兒,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繼續趕路呢。若是等到天黑還未趕到京城,城門一落鎖,我們就得在外露宿了。”
那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這才回過神來,臉上現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多謝忠叔提醒,我方才走神了。”
一主一僕繼續趕路去了。
魏溪策馬到了郊外,用馬鞭輕輕拍拍愛駒的屁股,讓它自行去河邊飲水休憩,自己則尋了片開闊的草地,開始練習鞭法。
這套鞭法殺傷力極強,且身法變幻莫測,狄家的小型演武場根本無法施展開。但偏偏魏溪一不高興就喜歡練這套鞭法,因此只能跑到京城郊外的開闊地界來舞鞭。
如今正值初秋,這片草地上還生長著好幾株野桂花,金色的小花藏匿在墨綠而邊緣帶刺的桂葉間,原以為似這般便安全了。誰知卻有人揮著長鞭,虎虎生風,鞭風掠過,桂枝亂顫,金色小花簌簌落了一地,濃烈的桂香驟然爆發,牢牢纏上了害它們墜落草地的“罪魁禍首”。
一套鞭法打完,魏溪收起鞭子,鼻尖微動,皺眉道:“好香,這也太香了。”語罷,似是被桂香刺激到,魏溪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可惡,連你也欺負我!”魏溪揚鞭就要給這些膽大包天的野桂花們一個教訓,但手剛抬起,又緩緩放下了。
“算了,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該拿你們洩憤的。”魏溪對著幾株野桂花喃喃自語。
初秋的清風拂過,微涼,吹得魏溪清明瞭不少。她突然記起那次醉酒事件。那日,衡哥哥分明對她許了諾。衡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輕易不許諾的,但是一旦他許了諾,那就一定會做到。
而且,衡哥哥他並不懼怕外人的眼光與非議,從不做違心之舉。哪怕是天下最為尊貴的皇帝陛下,不遵醫囑,偷食冰沙,衡哥哥不也是照說不誤嗎?
魏溪越琢磨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眼睛越來越亮,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她便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拇指與食指放在嘴邊,魏溪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把在水邊溜達的愛駒喚過來,雄赳赳氣昂昂地翻身上馬,韁繩一拉,往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
韓忠彥抵達皇建院街的蘇氏養生館時,已過了養生館的營業時間。若是往日,藥侍們早就給大門落鎖了。但湊巧的是,今日正好有位特殊的客人,蘇衡正在館內接待他。因此,養生館的大門是虛掩的。今日輪值的藥侍是十六,他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街上行人來來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