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咔噠”一聲,季春花就跟洩了勁似的,嗚嗚哭著跑進了灶房。
孫巧雲瞬間心尖猛顫,眼也跟著立馬濕了起來。
她家這大寶貝一樣的兒媳婦,的的確確是個軟得要命的棉花,可要是誰碰著她想護著的人、重視的人,她就得把裡頭的針全都刺出來!
這娃天生就不是個厲害的,這是老天給的,改不了。
所以,她幾乎是不自知的,把所有的韌勁、所有的脾氣,全藏著、掖著、攢著,
就是為了到該用的時候,能有個威力,能落地砸出聲兒來。
孫巧雲小心翼翼地走向灶房,連腳步都放得又輕又溫柔。
她忍不住細想打春花兒嫁進家來的這些日子,她身上一點一點,細微又明顯的變化。
孫巧雲突然尋摸出個詞兒,叫厚積薄發。
進了灶房,季春花還真就揹著身,抽抽搭搭地接著包餃子呢。
孫巧雲抿抿嘴,心底五味雜陳,
她默默走過去,摟住季春花,“好啦閨女,你看看你,剛跟媽咋說來著?”
“咱一塊兒難受,總好過一個人自己個兒難受,是不?”
“媽也難受呢,花兒啊。他們說媽的腳丫...媽也難受呢。”
“花兒啊,不說好了嗎?咱娘倆一起難受,成不?”
季春花再也忍不住,手裡的餃子皮哆哆嗦嗦地掉到地上。
她轉身一把摟住孫巧雲,埋她脖頸裡崩潰大哭,“我要弄死她!”
“我要撕了她的嘴......我要跟她拼命,我......我不怕她了,我再也不要怕她,她這種髒心爛肺的臭老鼠、臭蟲子!我才不要怕她!”
她哭得滿臉濕,孫巧雲也沒顧上問,咋還能怕她了?只得急忙乖乖季春花的背,輕柔又動容地嘆息:“花兒啊,咱不那樣兒嗷。”
“殺豬焉用宰牛刀,咱犯不上因為這麼個東西毀了咱好好兒的日子。”
“乖乖的,先哭利索了,等哭利索了,媽再跟你嘮。”
“你媽我的確是從舊社會走出來的娘們兒,”
“但舊社會大宅院兒裡好多的手段,也遠遠不是她季琴這些小把戲能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