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蠟燭點上後,耳邊響起執行導演的指令:“開始——”
華貴傲慢的男人起身,隨著他的動作,收斂好的孔雀裘如開屏一樣展開,三號機位下移跟隨男人的腳步逐漸呈現內景環境。
效果不錯,監視器旁的執行導演點了點頭,她打出一個手勢,道具組此時按下風機,鏡頭切換到蠟燭,空鏡頭下燭火孱弱地抖動了一下。
一號機位死死框住姜逾,正在左手位的姜逾大馬金刀的坐在圓凳上,姜逾收緊腰腹,努力使自己的姿勢挺拔,輕甲下繃緊的肩背與臉上散漫的表情形成對比。
做好儀態管理,是老戲骨敬業的第一步!
姜逾內心正在給自己打氣,她隨意地拿起一盞酒杯,男人此時也正好走在她的身側——
貴君欣喜地看向散漫俊秀的妹妹,多年未見,她高了許多,臉上帶著少年人的不羈的傲氣,下頜線少了幾分圓潤,|阿|嫖|已經不太像記憶中圓滾滾喊著哥哥的樣子。
姜逾抬起酒杯,晃了晃空杯,抬眼看見男人捧著酒壺的走近,她眯起了眼睛,打量著貴君的造型,心中暗想:不得不說造型師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執行導演全神貫注地看向監視器,攝影小姐適時地調控靠近,螢幕中姜逾臉色上的散漫輕松愈發顯眼——這一與《新白》中青蛇這一角色極度同質化的情緒,讓姜逾摸索到了熟門熟路的表演方法。
貴君頭發如濃墨一樣,一半披在身後,一半被頭冠上的孔雀束起。
他曾在深夜解下頭冠,伏在陛下的膝頭。那會兒,陛下還是親王殿下,他與她秉燭夜遊,無話不談。
他驕縱肆意的性格深得陛下喜愛,他直言不諱的性子更是深得聖心。
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是陛下登基的時候嗎?是邊疆捷報頻傳的時候嗎?
是母親去年回京述職的時候嗎?是妹妹加官進爵的時候嗎?
不是,都不是。
記憶中溫柔可親的面孔愈發冰冷,在深宮中令他驚恐難捱,令他在漫漫長夜中徹夜心痛。
是那個男人進宮的時候,是那個|賤|人|在大殿上公然劍舞的時候,他必須要重新奪回陛下的心,必須為陛下聯絡好與母家的關系。想到這裡,貴君從回憶中驚喜,急忙從盤上捧起一壺酒:“這是陛下賞賜的,你嘗嘗。”
他的動作太過急切,頭冠上用金葉子做的孔雀尾羽小幅度地甩起又落下,杯中淺淺的一汪琥珀隨著他斟酒而|顫|動。
少年人並不買賬,她搖晃著酒杯,酒香隨著一陣陣的漣漪暈染開。
姜逾輕嗅著杯中的酒香,隨意道:“哥,你在宮裡頭是不是受了委屈,咱們家裡酒可比這個強多了。”她晃了晃酒杯,不以為意地看著酒液滴落在膝頭。
因妹妹關切的話語戳中了心軟處,貴君眼睛一熱,聲音帶上了嘶啞:“沒有。”
姜逾放下酒杯,認認真真看著貴君:“還說沒有,你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