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事,並不能講給一號聽。
他只會將這些事情記錄下來,彙報給母星。
一號出門的時候,還是淩晨三點,外面都是黑的。前臺的男孩躺在簡易折疊床上打盹,他聽到了有人走路的聲音,男孩稀裡糊塗地坐起來:“歡迎光臨……”
他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了一號那張板著的冷硬臉孔。
男孩略微有些清醒了,下意識覺得這不是個什麼好人,但他很快便回憶起來這是酒店的熟客,他有個溫和漂亮的妻子,還有個超可愛的小女兒。
男孩再次躺下了,他蓋好被子,含糊地提醒:“請注意安全。”
一號沒有理他,他徑直出了門,向外面走去。
現在去錢斯明的店有些太早了,但一號的心安定不下來,他便到處走動著。
淩晨三點的江市和白天並不一樣,現在街頭巷尾都很安靜,偶爾有摩托車轟隆隆地開過去,空中掠過不良青年的尖笑。
路邊也有倒地的酒鬼,和蓋著破被的流浪漢。
幾個全身酒味的青年大聲地聊著天,他們聊到激動的地方,把手裡的空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發出激烈的聲響。
他們在一棟居民樓的下方,這一聲響後,樓上爆發出了小孩的哭聲,然後立刻是大人哄孩子的聲音。
那幾個青年更大聲地笑起來。
一號皺起眉頭,他對這個哭聲很熟悉,胖花和土崽如果受驚了,也會這麼哭。
胖花好哄一些,很多時候拍一拍就能接著睡。但土崽並不好哄,他哭得聲嘶力竭,有時候彩鳳要抱起土崽,走上好一會兒,還得哼著歌,土崽才能安靜下來,重新入睡。
樓上的孩子還在哭,大人哄得很艱難。
也許是個和土崽一樣神經脆弱的小孩。
而那幾個摔酒瓶的青年像是得到了獎勵一樣,興高采烈地吆喝著:“哭!哭啊!小崽子就得哭!哈!”
一號搖搖頭:“這樣不好。”
他聲音很小,但他的存在早就引起了那幾個小青年的注意。
“幹什麼的?”抽著煙的小青年輕佻地問他:“混哪個場子的?”
一號沒聽懂“場子”和“廠子”的區別,他誠實地回答:“我在鑫鑫印刷廠工作。“
那幾個青年大聲地笑起來。
“是個傻的。”他們討論著:“穿的倒是挺幹淨。”
一號腳上穿了一雙很好看的皮鞋,是彩鳳賺了錢之後給他買的,二號也參與了挑選工作。那幾個青年也注意到了那雙來自海市的漂亮皮鞋。
“欸,蠢豬,把你的皮鞋脫下來。”抽煙的小青年說:“脫了你就可以走了,小爺不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