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忽然對他生出了一些感同身受來,他拍了拍一號的肩膀:“唉,家裡人太強勢了,是這樣,你看你玉蘭姐……哎呀,我天天也難受,日子不好過啊。”
老錢安慰一號:“但也別生氣,她們也是為了我們好。”
一號看著老錢,很想解釋,二號並不是為了他好。二號純粹是看不慣他。
看完了機器之後,一號蔫頭耷臉地回家了。
他回到家,便看到了另一個蔫頭耷臉的男人。
黃石頭一輩子都不怎麼硬氣,面對一號和二號更加膽怯。他小聲問:“郝先生,我是黃石頭,你知道我老婆和女兒在哪個醫院嗎?”
一號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並不知道陳紅花願不願意讓黃石頭知道。
“我需要問問陳紅花和黃鸝,”一號實話實說:“如果她們不願意見你的話,我就不能告訴你。”
黃石頭的後背更塌了,他囁嚅著:“不見我也行……我是來送腎的,她們願意要我的腎就行。”
一號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告訴他,黃鸝的病並不需要換腎。
一號再次出了門,向醫院走去。
他去了趟彩鳳飯鋪,去拿了兩個油餅和包子,彩鳳問:“大哥,去廠子裡嗎?”
一號搖頭:“去醫院。”
彩鳳頗為震驚:“大哥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一號簡單地將陳紅花和黃鸝的事情說了說,彩鳳嘆了口氣:“小姑娘命苦,她媽也不容易。”
她去旁邊炒鍋裡拿了些剛炒出來的土豆絲和豆芽,夾在油餅裡。
“我最近打算也賣午飯了,”彩鳳說:“正在炒菜試試味,剛剛做好了,你給她們帶過去吧。”
一號到了醫院,找到了陳紅花和黃鸝。
黃鸝現在身上沒插管子,醫生還在研究她的身體情況,抽了不少血,也拍了片,準備在她狀態好的時候做手術,還得幾天時間。
陳紅花坐在黃鸝旁邊,拿了針線,給黃鸝織一頂紫色的小帽子。
“我掉頭發了,”黃鸝說:“我喜歡紫色,我媽說給我織個帽子。”
陳紅花立刻起身,將椅子讓出來,讓一號坐下,她自己坐到了黃鸝的床邊。
一號將黃石頭到來的訊息告訴了她們,母女兩個都沉默了。
黃鸝看向了母親,陳紅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號等了很久,她們都沒有說話。
陳紅花終於抬了頭,她看向黃鸝:“小黃鸝,你怎麼想?“
但剛開了口,她便不想問了:“你還是個孩子,我不能讓你拿主意。”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靠著誰的陳紅花了,她能做出所有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