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胖花靠在媽媽身邊,幸福感滿滿地聽著媽媽講故事,偶爾胖花會插兩句嘴:“這個郝一講過了。”
一號便在一邊,略微有些得意地看向了二號。
這是一號用心照顧胖花的證明。
二號低著頭,頭發散在肩膀上,在燈光下呈現出溫和圓潤的光圈。胖花緊緊貼著媽媽的胳膊,仰頭看向了媽媽的側臉,看到媽媽鼻尖的小痣。
胖花在土崽家,跟著彩鳳看過一些電視劇,胖花不記得劇情了,但她記得裡面有個很漂亮的女演員,鼻尖也有個小痣。
胖花幼兒園中班的時候,就很喜歡那個女演員,說那是僅次於媽媽的最漂亮的人。
而媽媽和那個漂亮的女演員一樣,鼻尖都有個小痣,這讓胖花覺得很驕傲。
小孩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因此,胖花不記得了,二號的痣是在胖花中班那年,聽到胖花誇過那個女演員第三次的時候,才長出來的。
胖花研究了一會兒媽媽的小痣,又看向了媽媽的眼睛。
媽媽的眼睛是圓圓的,雙眼皮窄窄的,胖花最喜歡的就是媽媽的眼睛,因為胖花的眼睛也長這個樣子。
胖花幸福地在媽媽的身上蹭了蹭,她是媽媽的孩子,所以肯定和媽媽長得一樣啊。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對於外星來物而言,世界上沒有什麼天經地義的事情,女兒並不是必須長得像媽媽,也可以媽媽長得像女兒。
二號剛變成人類女性的時候,並不長這樣。
但隨著胖花的長大,她便慢慢長成了這副樣子。
胖花看了媽媽許久,終於睏倦了,躺在床上的時候,手裡還攥著媽媽的一縷頭發,那縷頭發柔順地纏繞著她的手指。
胖花無法得知,這縷柔情的、令她無限眷戀的頭發,在大西洋幽深黑暗的海底,用利劍一般的姿態,刺穿了體長三米的箱水母的身體。那些發絲比箱水母的六十條帶狀觸須更為可怖,無情地從獵物體內提取了世界上已知毒性最高的毒素。
二號這次出差,收獲十分豐盛,有些資訊已經實時同步給一號了,但從海洋生物中提取的生物材料,還沒有交到一號手裡。
若是按照一號的工作節奏,今晚胖花睡著後,二號就應該和他一起,將全部生物資料和資訊整理好,傳送給母星。
但現在,胖花緊緊貼在二號身邊,已然進入了夢鄉。二號側身躺在胖花身邊,伸手攬住胖乎乎的小身體,她們的頭發交融在一起。
她的身體裡儲藏著世界上最毒的物質,還有最鋒利的生物牙齒,和帶血的生物骨骼。而她身邊,卻只有一個普通的柔軟的人類幼崽。
二號周身沒有訊號的磁場,很明顯地沉浸於這一刻時光。
一號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他站在牆邊,安靜地看著她們。
他向來看不懂藝術品,藝術品鑒是他無法攻克的難關,而現在床上的兩個人形,卻讓他朦朦朧朧地感受到了一點“很和諧”的感覺。
胖花的心髒均勻地跳動著,跳動的聲音和二號虛假的心跳聲彙集,一號偽造的心髒發生了同頻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