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伍應欽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茶盞被震得翻倒,滾燙的茶水淌了一地,他的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被人狠狠地擺了一道。
這姓李的,比他想象得還要精明狡詐,竟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搶先一步掏空了他計劃底子。
趙世矩見他臉色難看,端起酒盞晃了晃,一副看樂子的模樣,“這下怎麼辦?”
伍應欽咬著牙,道,“只要我出價夠高,不愁那姓李的不賣給我。”
趙世矩挑眉,嘴角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訛你怎麼辦?”
伍應欽臉色陰沉,聲音低沉如鐵:“我別無選擇。”
趙世矩想起議婚宴上那死丫頭跟季少鈞一唱一和,弄得他難堪,心下不快。
如今,他有意叫她不好過,抓住了這個機會,添油加醋起來,“那倒是,等你娶了季小姐,整個江浙的絲織業不都是你說了算?有老帥照著,要不了多久也就回本了。”
“正是。”
趙世矩的笑意重新浮現,端起酒盞輕輕碰了碰桌沿,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可你就不怕季小姐不願意?”
伍應欽驀地抬眼,神色陰鷙,“她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趙世矩大笑:“這才像話!”
伍應欽不再多言,徑自起身離去,心裡已經盤算起下一步的棋局。
這一局,他已輸了一子。
但他不能認輸。
他只能破釜沉舟——要麼徹底翻盤,要麼一敗塗地。
……
季綾給周柏梧在沿江飯店定了一套房,教好話術,叫他扮演那位李先生。
三人在周家排練了幾回,他已將話術爛熟於心。
這日清晨,沿江飯店被晨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麵包和咖啡的香氣。
周柏梧站在樓梯口,整理了一下袖口,沉下心神,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後穩步朝樓下的餐廳走去。
靠窗的座位,伍應欽已經端坐在那裡,衣冠楚楚,神色沉穩,指尖漫不經心地轉著一隻瓷杯,似乎並不急著等人,但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周柏梧徑直坐在伍應欽面前,“伍先生。”
伍應欽抬眼望他身上掃了一眼,只見他今日穿了件杭州織錦的長衫,領口鑲滾金線。他是做絲綢生意的,一眼就看出這料子不便宜,做工也十分精美。
伍應欽並不起身,只向他點了點頭,道,“李先生是明白人,伍某今日就不跟你兜圈子……”
“且慢,”周柏梧笑了笑,道,“我有件要緊事,不知可否讓我先講?”
伍應欽頓了頓,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樣子,略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