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研究院看門的保安認識他,這半年來他不知來了多少次,有時匆匆看一眼就走,有時又會在林汐音的那片小花田上待上整整一個下午,或是一天。
有幾次保安夜裡下班看到他,他安靜地像座石像,就那麼一直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奇怪的一個人。
裴清宴又去了那片花田。
他幾乎給所有林汐音可能會聯系的人打了電話,許聽言、秦悅、甚至是百望山的周姨。
林汐音還沒有恢複記憶,這一個月來她去過的地方不多,也沒有認識新的人,他想不到她會去哪裡,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植物園。
一個衣食無憂的漂亮大小姐,卻總愛穿著沾滿泥土的工作服,和花花草草打交道。
裴清宴看過她認真修剪花枝的樣子,她小巧精緻的臉龐沐浴在陽光下,要美過無數推杯換盞酒宴裡的富家小姐。
她那樣單純美好,而他卻只會讓她傷心,他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裴清宴一怔,回過神:“音音?”他回頭,攢起的笑意凝固。
張院長老遠就看到一個身形高挑的人,疑惑走近,沒想到是他,“裴先生,您怎麼來了?”
裴清宴垂下目光,從林汐音離開家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如果是來植物園,她早該到了。是他猜錯了。
“您是來找林小姐的嗎?”張院長猶豫幾秒,難得露出一點為難,“裴先生,半年前林小姐分手的那位男朋友,想必就是您吧?我看得出您很喜歡林小姐,也放不下她,但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告訴您比較好。”
裴清宴緩慢地抬起頭:“什麼。”
“林小姐她已經結婚了。”張院長一把年紀,還要安慰年輕人,“小音這個人呀,漂亮可愛,家世又好,即便這樣,她平易近人還能吃苦,現在這樣單純的年輕人就不多呀,我知道像你這樣帥氣有為的年輕人被她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已經結婚了,而且……”
張院長雖然不願得罪這個看起來八成也是低調富豪的年輕人,但還是忍不住說實話,“小音看起來很愛她的丈夫,您還是不要再讓她為難,苦苦糾纏了。該放手就放手,您這樣的條件,還愁找不到其他心儀的嗎?”
裴清宴有一瞬的失神。
張院長還在繼續:“小音用了半年時間,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難得見她這段時間這麼開心,提到她那位老公就臉紅害羞,接到一個電話又會開心很久,新婚小夫妻正是甜蜜的時候,您既然已經是前任,就……誒,裴先生,您去哪,我還有話沒……”
裴清宴快步離開花田,走得急,甚至連風吹起的一片花瓣擦過手背都沒有感知。
他心跳得很快,大腦隱隱作痛,但這感覺區別於耳鳴,是因為他無比清醒,他想到了她會去哪裡。
他想見她。
……
林汐音沒有導航,也沒有地圖,一路憑著指示牌的提示,拐錯了兩條街才走到春見公園。
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很久。
她走的有些疲憊,進入公園沒多久,在一棵樹下的小凳上短暫休息。
這個季節春見公園的花開的很好,林汐音目光掃過,遲鈍地發覺這三年朋友圈發過的花,似乎都是來自這個公園,包括那兩棵樹。
看來這三年間她經常來這裡,看朋友圈的頻率,應該是每個月都會來。
她正回憶著,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