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麼說姜競停這小子運氣好,後來他們找別的班的人一問,那人居然還真的報了乒乓球,甚至初一初二那兩年運動會的冠軍都是他。
“兄弟,是時候為我報仇雪恨了——不是我說,你乒乓打那麼好前兩年幹嘛不報啊?盡讓小人得志。”
賀書辰:“又不是你打,很累的知道嗎?而且沒人和我打,時間長了沒手感。”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兄弟的場子還是要幫忙找回來的。反正那天贏了之後,他怎麼樣無人在意,姜競停和另外幾個人是徹底爽到了的。
不是冤家不聚頭。本以為這事兒這樣就算完了,誰知等他們上了高中,居然又和那個人同學校。
姜競停這是一會二回熟了,高一運動會的時候又按著賀書辰報了乒乓。後來高二那年他不在,姜競停還特意發了訊息說那男的拿了第一。
於是到了高三,他已經很自覺了。
母親似乎察覺到了兒子的心不在焉,還以為是因為考試的緣故,只是她平時對兒子成績的關注度極少:“最近學習壓力大嗎兒子?是不是月考成績出來了?”
“呃還行,剛好二十,退了一點。”賀書辰頓了頓,“下次應該能考回去的。”
賀母:“那不是考得很好了嗎?你媽我對你的成績沒要求的,以後出了社會咱們又不是隻看成績,最重要的還是要品行端正,要懂得尊重別人……”
賀書辰忽的怔了一瞬。
母親還在前面絮絮叨叨地和他纏一堆做人的大道理,可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那頭了。
是了,和大部分人的父母相比,他的父母對他的學業從來都沒有很大的要求,賀書辰甚至覺得好像還是他自己對成績的執念更深一點。
可能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家庭和善解人意的父母,當初高一那件事他雖然對學校的處理方式不滿,但過去就過去了,也懶得非要去和學校鬧什麼。
躲回家清靜段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但別的那些為人處世的規矩,他們卻是很看重的,從小到大更是沒少和賀書辰強調什麼“做人要懂人情世故、要會講話”“講話不能沒有分寸要學會尊重別人”之類的話。
前者他還算勉強做到,可後者呢?父母和他講的那些話,他真的聽進去了嗎?要不然他怎麼會隨隨便便對別人說出那樣冒犯的話還不自知呢?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不是假的,人如果長期待在一個環境裡,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會染上和旁人一樣的習慣。
除非有意識地去糾正。
而他現在就差不多是這個狀態。
賀母自顧自地講了好一會兒,無意間朝後視鏡裡瞟了一眼,卻發現賀書辰壓根沒在聽她講話,反倒像一副想什麼別的事的樣子:“怎麼了小書?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賀書辰聞言緩緩地回過了神,然後沉默著把臉埋進了臂彎裡,過了半晌才悶聲道:“媽,你說……”
他頓了頓,又換了個更加委婉的說法:“就是媽,假如你是一個高中生,然後班裡有個和你不熟的男生莫名其妙讓你叫他‘爹’……你會怎麼想這個男的的?”
於是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汽車帶著劇烈晃動了一下,隨即汽車在路邊猛地剎住了。
“!!”
賀書辰心中警鈴大作:“媽你小心點!!”
“賀、書、辰。”他的母親全然不顧他語氣裡的驚恐和關切,轉過頭一字一頓道:“你最好是在說別人的事。”
車窗外的銀杏樹影在秋風中劇烈地搖晃著,抖落了一地金黃色的銀杏葉。
賀書辰沒敢看母親的表情,於是悻悻地低下了頭:“我知道錯了媽,我會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