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紀念室10） 羅雲道雙手抱膝蜷縮在……
羅雲道雙手抱膝蜷縮在角落裡, 把頭也埋進手臂與雙腿之間的空隙裡，團得幾乎像個球，極力縮小自己的佔地？面？積, 被周圍的灌木叢的遮擋中，根本瞧不見他在哪兒，除非用手電筒每個角落都照射一遍才有可能像發現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發現他, 然後被嚇一大跳。
禮堂的大門被開啟, 人群如同魚群從大開的水塘閘門中湧出，那幾個宿舍的分佈，在無形的默契之中就像漁網的分割, 把人群分成了更小的部分三三五五往前走去, 伴隨著零星的交談。大部分對話都是沒？什麼營養的例如你老家在哪裡, 你是南邊北邊的，你家小孩幾歲了之類。
羅雲道就這麼等著這一波人走完, 其實？很快, 步履聲和交談聲都逐漸遠去, 大概不到五分鐘這條路就恢複了死寂。他從灌木叢後邊站起來？, 走出花壇，正常情況下如果有課後討論, 絕對是用不上麥克風的, 這樣他就聽不到他們的交談。他得換個地？方繼續偷師才行。
剛才繞禮堂一週的時候的確有扇窗戶，裡邊的窗簾沒？有完全拉嚴實？，還有一條縫隙可以供人偷窺。但那扇窗戶的位置太靠前了，就在主席臺左側上方一點，羅雲道露出一隻眼睛趴在那裡，被人發現的機率肉眼可見得暴漲。
然而富貴險中求，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線索就在自己眼前溜走, 被發現了大不了就上演一場文化宮大逃殺唄，羅雲道心想，反正個子小有個子小的好處，哪裡都能躲。他打定主意？之後就往那扇窗戶所在的方位走去，這種窗戶都是老式的設計，窗戶外邊不是和牆體完全光滑過渡，而是有個類似平臺的地？方，裡邊和外邊都有。只不過這個平臺很窄，成年人一隻腳踩不下，側著走都夠嗆。就像羅雲道剛才其實？可以勉強扒在窗戶外面？偷聽，但那樣太費勁了，必須兩隻手牢牢抓著窗戶外框，遠沒？有坐在旁邊的電箱上方便。
光亮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出來？，像一道利刃一樣刻在黑暗中的草坪上。這個位置像個高風險高回報的陷阱，吸引著羅雲道自投羅網。此地？沒？有電箱可以讓羅雲道節省體力了，他抓著窗臺邊緣翻上去，兩只腳斜著踩在平臺上，手抓著鐵框維持著身體平衡，他慢慢蹲下來？調節身體平衡，然後把自己的臉側過去，眼睛從窗簾的縫隙裡往內看。
禮堂裡竟然還剩下二十？來？個人圍在主席臺邊，看起來？根本不像課後依次排隊像萬應仁諮詢，也沒？有在等待的過程中和周圍的人打發時間閑聊，而是全部很有秩序地？待著，只剩萬應仁沒？什麼表情地？在那裡說話，而邵逸群遠遠地？看著他們，就像守在羊群旁邊的牧羊犬。羅雲道算了一下竟然剛好是每兩個宿舍存在一個的人數，這是巧合嗎，還是真就有那麼多工作？人員嚴格把控所有學員的動態。
羅雲道勉強讀出萬應仁的唇語：“儀式簡化進行。”什麼儀式？你們練氣功還搞上拜師禮了？不過這倒也符合你們冒牌傳統文化的基調。
他的疑問馬上就得到了解答，這一圈人走上主席臺，他們好像有一個固定的順位，繞成了一個大圈，看起來？好像要玩丟手絹，而萬應仁站在圓圈的中間。邵逸群沒？有加入進去，依舊站在臺下遠遠地？觀望，兩手抱在自己的胸前面？。由？此可見，邵逸群和萬應仁的確不是同一個派系的人，起碼不是一個部門有明確上下級關？系的人，否則他不可能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態度。這幫人也已經絕對不是學員了，只可能是他們內部的人，此刻在課程結束後舉行一次奇怪的儀式活動。
這些人靜默無聲地？圍成一圈後，很快匍匐在地？，這個姿勢很像五體投地？的那種跪地？叩拜，但好像貼得更平整一些，而且手拉著手，這個姿態就很詭異了，詭異中又？帶點好笑，像萬應仁站在沙灘上，用被海浪沖到沙灘上的海星擺成了一個收尾相接的圓圈，這些海星的觸角都彼此搭在一起。
萬應仁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來？了什麼東西，羅雲道用力眯起眼睛看，這東西好像是個很小的徽章，是圓形的，萬應仁把它別在了自己的外套上，應該是他們組織的一個標誌物吧。
萬應仁開始張嘴說些什麼，他沒？有用麥克風，羅雲道想聽也聽不見，但令他意？外的是，即使他用唇語去讀，也完全聽不出來？萬應仁說的是什麼話，這還是中文嗎，不會是萬應仁在說德語吧，那這幫人能聽懂嗎，文化素養這麼高了，還當什麼傳銷詐騙犯啊。
不過羅雲道確信這也不是德語，他到底在說什麼東西，伴隨著萬應仁“無聲”的語言，這些人開始叩首跪拜，像擺在沙灘上的海星扭動起自己的身體，形成一道圓圈形狀的海葵花。不知？為何，羅雲道盯著他們的姿態看的時候又？感覺自己的精神飄遠了，就跟萬應仁下午上課說的元神出竅一樣，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他目前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他隱約又？在大腦裡看到了一口直徑非常大的黑井，這和傍晚被萬應仁催眠的效果是一樣的，這口井就在他的眼前，他能“看”到，他透過這幫人的動作看到了那口井，水面？正在起伏。這口井活了過來？，正在呼吸，也許是水底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活動吧。
這口井離他越來？越近了，羅雲道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看下去，當他的腦袋往井裡不斷湊近的時候，他一定會掉下去。要是地？球上真的存在這麼巨大的井，那麼他掉進去如果忽視水的浮力，會不會一路下墜到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