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溯江4） 當警報聲響起之時，寧樂山……
當警報聲響起之時, 寧樂山突然感？到如釋重負，那柄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並沒？有在落下後貫穿他的身體，而是緊貼著他的腦後, 擦身而過，像一陣流竄過脊椎的涼意，切斷了？捆綁在他身上的枷鎖, 比起失敗的懲罰更像一種慈悲。他已經準備好了？應對這種失落, 卻發現沒？有用？武之地。他的心情很平靜，比預期的更平靜。這是一件好事，他想。
寧樂山無？言地看著螢幕上湧起的一片血紅, 那些無？數的躍動紅點, 沿著四通八達的水系瘋狂朝著溯江用？去？, 螢幕上的數值急劇上升。他搖了？搖頭，轉身對程真？說道？：“這個程度, 以我們？的人力是無？法控制了？。”
程真？的表情也很平靜, 薛瑤仙意外地發現在場的三？個人裡, 居然只有她的神情是最激動的那一個, 莫非裝作不在意失敗是你們？的企業文化嗎，還是你們？真？的不在意。她想找個人面面相覷都只能？對著地面上的自？己的投影。
她問道？：“這會兒是什麼情況？你們？對惡唸的控制失靈了？？”
“是, ”寧道？, “如果這個數值無？法回落的話，死？門？就註定無？法關上了？。“
“能？從你們？的儀器裡找到原因嗎？”薛瑤仙心想自？己來的真？是時候，剛商量完事情就大變樣，如同剛準備上桌吃飯突然隔壁有人沖過來一把將飯桌掀了？。飯菜落了？一地，一片狼藉，薛瑤仙會想著能？不能？從地上撿起來吃。
“不行，沒？那麼智慧？。我們？這兒也沒？正經科研人才啊, 不然真？能？研究一下這個東西。”寧樂山解釋道？，“必須要？去？現場看看原因。“
程真？想了？想，說道？：“通知大家都過去？吧。這麼大動靜，就算沒？辦法從密室出去？，也得見證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對寧：“把中層以上的人都叫過來，簡單說幾句。”
接下來就是協會內部的事情，再旁聽就不禮貌了？。薛瑤仙從會議室出來，發現方青仍然坐在臺階上玩手機，好像這個動作從她進去？開始就凝固住了？似的，這手機裡到底有什麼好東西這麼好玩。
聽到薛瑤仙的腳步聲，方青熄滅了？手機螢幕，倒不是薛瑤仙有意偷窺，她視力好，視線劃過去？的隱約看見螢幕裡似乎是個人的照片，反正白花花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她就沒？有說，免得雙方都尷尬。
“你們？討論完了？？”方青說，“我送你出去？吧。”
“討論完了？，但也沒？有用？了？。”薛瑤仙說完又感？覺話不能？說太死？，“多半是沒？有用？了？吧。剛才數值一下子爆表了？，你知道？飆升到多高嗎。原來只有41，一下子到490了？，還在上升。要？是我買的基金能？有這麼迅猛就好了？。”
她說完這句話不久，方青的手機就響了？一聲，他看都沒？看，就對薛瑤仙說：“我們？要？去？溯江大橋了？。你跟我們？一起去？嗎？”
“當然了？，得看看出了？什麼事兒啊。”薛瑤仙說，“我開車跟你們？的車隊。你坐我的車不？”
“行。”方青說，但是人沒？動，顯然還有話要？說。
“你跟你公司裡的員工發訊息吧，能？確定是玩家的都去？溯江大橋集合。群發得了？，反正不是玩家的大概也領悟不了？。“
薛瑤仙的面色凝重起來，說：“這樣反倒能？出去？了？？”
“預感？。”方青從臺階上站起來，抬起腳準備走人了？，“出不去？的話，也會有一場好戲看，不看白不看嘛。這麼大的動靜，不是人弄出來的，莫非還是鬼嗎？”
方青朝自？己的蹭別人的車過去？，他們？還樂得省事，再加上現在羅業跑了？，相當於他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沒？了？，已經沒？有人在意他，離開協會總部出去？玩兩小時夾娃娃機都沒？人發現。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總玩不好這個東西，可能？是被機器針對了？。往往花了？五十個幣且一無？所獲，他就想起羅業站在他身邊，只是看著他玩的情景。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羅業夾娃娃水平那麼高，只覺得自？己接連失敗著實有些尷尬。好在羅業忽略了？這種尷尬，這可能？和人品無？關，單純是他的腦海中沒？有那麼多對於人情世故的考量，他理解不了？這種微妙的可笑的自？尊心。就像方青帶著他去？電玩城，看到有人玩輸了？一巴掌拍在機子上，他的表情也很茫然。
他問方青：“打機器有用？？”大概他以為這就和電視機不靈敏了？用？巴掌打兩下有機率能？好一樣，方青只好解釋道？：“他不高興。”至於為什麼不高興，當然是因為想要？在物件身邊裝逼但裝逼失敗了？所以不高興，他暗自？慶幸了？一下自？己的境界沒？那麼低，沒？有這樣有失風度。
他領著薛瑤仙走出協會彎彎繞繞的通道？裡的時候就在想這些事情，這些事情就只能？在這樣可以放空頭腦的時間段思考，一旦跨出協會的門？檻，各路憂愁接踵而至。
“你看天空。”薛瑤仙一走出戶外，就看到了？漫天？金光閃爍，倘若不是發生在密室中，那將是一個極美的黃昏，值得她拿出手機記錄一二。方青比她走在前頭，已經站在了？空地上，他的身軀像被火燒一樣，融化在夕陽的燦爛餘暉中，他仰起脖子望著西方的天？幕，那裡有一輪落日，一輪黑色的落日，給這個美麗的黃昏蒙上不詳的陰影，就好像太陽被剜去？了？一塊，在天？空中留下一個黑色的圓孔。如果是日食，那為什麼夕陽仍如此輝煌。
“太陽怎麼成黑色的了。”薛瑤仙感嘆道，“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天？有異象，必出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