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忽略了大哥,在我六歲那年,他把沙石按進我的眼鏡裡,因家裡貧困,自此失明,他們又生下了一個和他們一樣的女兒,因為沒有地方住,在我十歲那年把我塞進大缸裡住,多虧阿姚顧及舊情,否則我早就起了,如今又懷了一胎,希望他們得償所願吧。”
燕爻遠覺得這少年一點都不簡單,描述中沒有一處怨懟,憎惡,把所遭受的苦難輕描淡寫,卻也沒有為父母掩飾罪行,既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心狠手辣,一點不孝的話柄都不留下,又讓人們更討厭他的父母。
然而這些話卻讓錢姚更加心疼,揉了揉懷裡人的腦袋,
燕爻遠聽完這些,從懷裡掏出銀子扔給錢姚,“明天我到這裡找你,你們先去吃飯。”
來到周酒的家,外面圍了一群人,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大門緊閉,不過不是從裡面關上的,而是外面抵著許多石頭。
“這老周家真是作孽啊,昨天我就聽到打他們家老二的聲,今天兩口子就來了報應。”
“就是,也不知道老大發什麼瘋,竟然要弒父,老周媳婦肚子好像要生了,也不知道在裡面怎麼樣了。”
“不過好像中午的時候有個男人進了他們家,現在還沒有出來,不會已經死裡面了吧?”
眾人不敢再說下去,不知道哪裡忽然沖出來一個男人,把門前的石頭踹走,推門而入,眾人嚇得四散而逃,有人偷偷往門裡看,一個缺胳膊少腿的怪物手裡拿著劍,虎視眈眈地不停地徘徊在門外,像是奪命的惡鬼。
聽到腳步聲立馬轉過身,那個怪物就是周家的大兒子,不過已經死了,脖子被砍掉了一半,衣服前襟血糊糊一片,臉色和嘴唇蒼白如雪,眼睛發直無神。
燕爻遠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裡的不歸劍,李長久從不離身,除非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怪物,拔出劍就往前走,把他砍倒,就能進他身後的屋子,燕爻遠覺得他就在裡面,在裡面等著他來救。
劍捅穿怪物的肚子也無濟於事,怪物手握著劍,向劍柄處攀去,最後整個劍都鍍了一層紅色,燕爻遠處於震驚中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就被一隻黑手抓住,他只能棄劍後退,緊盯著沖過來的怪物,準備把他拉住夢中,燕爻遠的魂魄已經離體了,卻發現眼前的怪物確實不是活物。
歸體的時候,自己正被高高舉起,狠狠地砸向了緊閉的大門,然後又滾到怪物的腳邊,重新被舉起來。
還在門外偷看的一些人忽然倒下失去意識,然後像是被什麼控制住,竟然往院子裡走,向怪物撲過去,力量雖小,人卻多,兩三個人抓住胳膊和腿拖延了一段時間。
門內的人透過漏洞的窗紙看到怪物被限制住,立馬開啟門沖了出去,沒有管還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的妻子,以及倚在門上的救命恩人。
身體順著開啟的門倒在地上,李長久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燕爻遠,以及失去神智的怪物和人,他身上疼得厲害,卻又不得不起身。
燕爻遠看著李長久走向床邊,扶起孕婦往外走,可惜身體失力,只走了幾步就倒在地上,燕爻遠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那個人沒有一次是奔向自己的,還是痴心妄想些什麼。
怪物看著跑出門的人收到了刺激,奮力甩開自己的半吊著的左臂和腿上的人,攔在周父的身前,舉劍砍向男人的頭,血痕從額頭到耳下,周父捂著左眼跪地慘叫,看著又被高舉起來的劍,下意識地爬到燕爻遠的身邊,
燕爻遠看著不歸劍懸在頭頂,馬上就要落了下來,死亡的感覺瞬間覆蓋住他,他因為控制剛才的人,被困在這具身體裡。
唰的一聲,想象中的死亡沒有來臨,燕爻遠只看到李長久趴在他身上,一隻手駐在他耳旁,一隻手舉著不歸劍的劍鞘,把不歸劍收了回去。
怪物嗚咽一聲,倒在地上真真正正地死去了,李長久倒在燕爻遠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