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端點東西上來吃,我不想動。”洛星然往後坐了坐,光著的腳踢了踢少年的小腿。
這麼一襯,白的更白,黑的更黑。謝信看了一眼,很自然地替他把那條腿塞回被子,隨後從他手中拿走了杯子。
燕倫鞭子留得傷幾日好不了,他剛換過一回藥,身上不但攜著淡淡的苦,也染了屋裡的香,抬袖放袖間撩起微弱的風,低頭時還能看見發下埋藏的兩截圓頭圓腦的角。
洛星然有點兒心動,想再捋一把,門卻被篤篤敲動,聲音不大。謝信身子一頓,黑白分明的眼珠中夾雜著一絲怪異情緒。
杯子被隨意放到桌上,與白淨的茶壺一起。
洛星然以為又是燕倫找過來,本打算以沒心情招待為由讓謝信把人攆走,但讓他意外的是,找上門的既不是燕倫,也不是那些合歡宗弟子,而是昨天碰巧碰過面的月梅。
總是充滿活力的小姑娘此時眼眶通紅,走進來時步伐都不穩。
知會惹人發怒,她沒兩步噗通一跪,顫聲道:“公子……我知道不該來打攪您,但實在沒法子,荷香今早起來就不太對勁,找了行醫來看,也看不出所以,只開了一劑藥就走了。”
洛星然理著衣襟,眼神示意謝信把門帶上,“她怎麼了?”
“她、她一句話不說,醒來快兩個時辰了,只坐在床上發愣。”
月梅回憶著,臉色愈發的白。
“期間她一直盯著一個方向,眼睛也不眨,我喚了她幾回,她也只是轉過頭來看,旁的什麼反應都沒有。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昨晚還好端端的,怎麼就成這副樣子了?這簡直就像是……”
洛星然脫口道:“像是丟了魂?”
在昨天聽弟子談起鎮上人丟魂的事時,他就有不太好的預感。
這個不太好倒不是說事情有多危險難辦,而是他感覺自己出來放鬆一趟會免不了捲入某種事情,就好像他一點不想摻和麻煩,世界線卻愣是按著他的頭讓他朝麻煩堆裡摔一樣。
結果還是沒逃掉。
但凡出事的不是他的使女,他也就左耳進右耳出了。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番,由月梅帶路朝她們昨天落腳的地方去。
和燕倫為他安排的豪華客棧不同,這三個丫頭出來定是能省則省,也不知攢下來那麼多的銀子都花什麼地方了。
吃完藥他的臉色好看一些,面上不正常的紅消退不少,月梅也顧不上觀察他的情緒,正絞盡腦汁回想昨天都做了什麼事。
“和公子分開後,我們在書攤上買了話本,又去匠鋪看了新打的首飾。等天黑了就和人群一起沿著街走,若說去過的地方,幾乎整條街都走遍了……後來走著走著,就到了青柳巷。”
洛星然眼皮一跳,“青柳巷?”
“……是。”提了個不該去的尋歡地方,月梅頭垂得更低了。
她哽咽道:“先前也隨公子來過,但那會兒月梅年紀小,聽不懂曲。昨日和蓮姐姐聊起此事,想著當年荷香還沒跟您,便帶她去裡面逛了一圈。”
又是這個青柳巷。
洛星然找不到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皺眉道:“先前這個地方死過人,你們去時巷裡的人很多?”
“啊?!還有這事……我、我們沒聽說,去的時候人很多,快沒站腳的地方,擁擠程度不比傍晚鬼公遊行時圍的人少。”
“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