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庚反問：“和晃兒待在一起怎麼叫耽擱時間？”
兄弟真會說話，不如讓男主跟你學學語言的藝術吧。
洛星然好不容易把自己一張臉憋得通紅，半晌也沒能發聲。只要他不把這條行程坐實，湛庚就會先一步主動規避。
果然對方很快順勢下坡，打趣道：“好吧，晃兒有自己的安排，小叔也不自討沒趣了。到時候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讓人把賬單寄來宗內，不動晃兒存的私房錢。”
“才不是私房錢。我的一切都是小叔給的，哪來什麼私房錢。”
“說什麼傻話。”湛庚將他的腦袋往自己肩上按了按，聲音很沉，似是在用咒語灌輸某種觀念和信仰：“晃兒要記住，你是小叔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合歡宗自然有你的一半。”
洛星然額頭被迫搭在肩上，敷衍地嗯了一聲。
屬於另一人的陌生氣息打在他眼瞼、面頰，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紅暈正逐漸加重，像是期待又像是緊張。
湛庚知道許多人喜歡湛晃之。
比一般合歡宗修士更甚，他小侄子的情債數不勝數。在宗門地界還算安全，若是跑去外頭，還不知多少人會找上門。
此次他前往天機堂後便遇上了幾位，有遺憾著拐彎抹角詢問怎麼沒帶人來的，也有一臉憤然盯著他恨屋及烏的。總之無論身處何地，總有一抹視線是為對方存在，沒有聲音卻如影隨形，異常聒噪。
加上近來湛晃之乖了很多，舉手投足間味道變了，說的話也討人喜歡。再次近距離看向自己兄長留下的獨子時，湛庚也不由得換了角度，眼神柔和下來。
或許是時候給更多的甜頭了。
“晃兒。”
湛庚又叫了他一聲，在洛星然抬起眼睫時抬起他的下巴，緩緩低下了頭。
洛星然唇角輕勾，眼裡流出的情緒摻雜著混沌雜質，似要迎合，身體卻猛地朝上彈去。
咚一聲響，兩人鼻子撞腦門。湛庚悶哼後倒吸一口氣，估計很久沒這麼狼狽地捂住臉了，就連眼眶都立馬紅了一圈，鮮紅的血也順著指縫滴了下來。
空氣一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鼻子對修士而言也是脆弱部位。再怎麼狎暱的念頭至此都要被天降頭槌給擊碎，湛庚想親近他的心思從愈燃愈烈火苗的一下滅成了灰燼，連煙都沒冒。
人沒親到還負了傷，作為合歡宗的宗主哪有這種經歷？
這下欲迎還拒也免了，至少給出去的三千金和一張上不封頂的支票沒收回。洛星然借機從湛庚腿上挪開，快樂地看對方胸膛劇烈起伏，明顯在壓制怒火。
這人忍了又忍，居然還能在面上糊血的情況下擠出一個與平常無差別的微笑：“宗內有些瑣事沒處理完，我先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洛星然從善如流地垂下頭，害怕地縮起肩膀，“……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人送。”
“沒關系，我知道。”湛庚用手帕將臉擦淨，長舒口氣，才勉強將捏造的情話道完：“我知道晃兒已經長大，但在小叔這裡，關照永遠是為你預留的。”
洛星然一陣感動，心說下回給謝信煉廢的丹都送你。
他一臉內疚地出了大殿，參演了一場犯錯後一步三回頭的離別大戲。
等出了可視範圍，洛星然面上的深情款款頃刻瓦解。
晚風拂過樹梢，落葉卷過他的軟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