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信喉結微微一動,盯著他,忽然問:“還想吃烤雞嗎?”
洛星然被問的不明所以,“你抓雞抓上癮了?”
謝通道:“有人豢養了幾只。若是幾日不喂,也是餓死的下場。”
洛星然忍不住笑了,肩膀也輕微顫動起來,“這麼聽你人還怪好的。為了雞不被餓死就抓來烹飪吃了,我該誇你有身為同類的獸德嗎?”
謝信疊好手帕,遞給接走等待清洗的荷香。
他沒有拖椅子過來坐,而是半蹲下來,將下巴搭在洛星然一旁的扶手上,以一種頗有欺詐性的馴服姿勢仰望起他,“湛公子希望我有這種好心?”
洛星然摸了摸他的發頂,這張臉還是少年模樣時朝氣蓬勃,成熟後變得沉著內斂,貼著他手心的視覺感覺也截然不同。
品嘗起來滋味變了,卻依舊讓他興致盎然。
他拍拍謝信的面頰,“免了。我心善,都留給黑貓撲著玩兒吧。”
提起這些雞的來歷,那便得將時間拉回一日前——
“千面妙手”向來神出鬼沒,除非有高額委託或是珍寶問世,焦侯習慣了以不同面目過遊手好閑的生活,整日澆花遛鳥好不快活。
雖說上一回揭的榜註定要泡湯,但定金足夠他揮霍一陣,找個安靜祥和的小鎮租個不大不小的院落,種點地、養點雞,一住便能住過個三五載。
不過身為夜行性生物,今早剛躺下他就感受到一陣劇烈疼痛。
彷彿有團氣在他肚子裡來回沖撞,不斷順著經脈蔓延到四肢,眨眼功夫竟是胳膊都抬不起來,吃了丹藥也沒轉好,鼻子耳朵裡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的。
焦侯疼得滿地打滾,在他感覺自己快歸西時,體內那股怪異的力量才停止暴動,安分地回到了他的丹田內。
他顧不上此刻狼狽,大驚失色地閉眼連線意識海,看清自己金丹外覆著一層濃鬱的霧,臉唰地就變了,張口罵道:“下三濫的玩意兒,淨使些陰招!哎、哎喲,我說錯話了,別別別!”
“大俠,我在天之靈的祖師爺正俯瞰人間,我偷遍無極無敵手的夢想正光芒萬丈,我未來不知在哪兒的徒弟徒孫還嗷嗷待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對方壓根不聽他動嘴皮子,劇痛重卷而來,焦侯捂著肚子趴在地上哼唧求饒,喉嚨卻一陣鼓動,彷彿吞進了一隻震顫不已的蟬,被異物塞著想吐的感覺令人脊背發涼。
他嗬嗬地抓著脖子吸氣,嘴巴竟然在這時不受控地自發動了起來,開口說話道:“現在去平野村。你會遇到白家和青雲劍宗的人,他們正在設陣開啟裂隙入口。”
這太詭異了,他拼命想閉嘴,卻無濟於事,彷彿天生就喪失了這個器官,他能摸到的、長在身上的並不是他自己的。
指甲間已經沾滿紅色與碎皮肉,焦侯聽見自己用前所未有的冷淡口吻繼續道:“應該不需要我向你介紹人名吧。薛松身邊一共帶了兩名手下,找機會用‘謝信’的臉靠近他們,我會給你相應的指示。”
活這麼久從沒有人能這麼威脅他,若是託他辦事,還得求著哄著,巴不得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