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成梯子的靈氣搭上出口，將終日不見光的地下室徹底映亮。她們看著牆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不只是誰先跪了下來，沖徑直走入其中的兩人伏身磕頭。
洛星然沒回頭，常年用來清理排洩物的地方氣味令人作嘔，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讓人惡心得不行。
他在錦囊裡翻找出兩枚屏氣丹，舒服點後，卸去妝容。手帕擦到謝信臉上時，對方捧住他的手背，問：“公子可有想過怎麼處理君楚帆？”
0369憤怒道：【這還用想嗎！直接死刑起步！】
聲音盤旋迴蕩，洛星然反問：“他有能繼續活的理由嗎？”
謝信彎唇，眼底劃過與他相同的陰狠，“沒有。”
洛星然繼續擦他眉上的粉，嘴裡話音又輕又飄，像在咀嚼什麼，“讓你直接殺未免太便宜他了。但送去長生寺，那些寬宏大量的禿驢恐怕看在宗門門主的面子上只會定罪為終身不釋……”
謝通道：“長生寺從未處死過人，也不用極刑，最多的折磨只是關押牢中，從早到晚念經而已。”
洛星然沒說話，認真將他處理幹淨，看近在咫尺的面容依舊俊美奪目，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我有一件事想確定。小道君，待會兒就看你的了。”
縮骨丹的藥效正常會持續一天，兩人換回平時穿著，吃下解藥。
他們已經沿著水渠走了快一刻鐘，這裡修建得像迷宮，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直線距離見不得多遠，繞是真的繞。
好不容易走到盡頭，牆與水渠間的縫隙透著微弱火光，另一側偶爾響起零星動靜，似乎有人在走路，偶爾還有機器運作的咔咔聲響。
青凜積極地抖了抖劍身，通紅的劍刃挑了條縫一翹，看上去無法撼動的牆體便轟然倒塌。磚石中竟混著數不清的屍體，離他們近的一批已成白骨，而越靠外屍體腐爛程度越低，像是昨日剛砌進牆裡。
儼然，這就是失蹤男鎮民的去處了。
僅剩的四五名男人赤身裸足，動作機械地各自忙碌。他們鬍子拉碴，瘦骨嶙峋，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也很長時間沒洗過澡。
巨響沒能引起其中任何一位注意，幾人像喪失了自我意識，或許早就被製作成不需睡眠的“活死人”了，只顧圍著十幾米長的高臺打轉。
制藥臺經過改良，左右皆有磨藥與木質傳送帶。藥工扛著藥袋，像提前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將一袋袋藥材分類挑揀，再放入不同的傳送帶任其彙聚、研磨，空氣中除了袋子摩擦的聲響，其餘全是齒輪轉動的咯吱聲。
洛星然目光鎖在傳送帶上，彩團裡裝的是改動後的登仙散，藥量不大，但藥材大部分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放到專業領域，他眼神一下好了不少，突然快步走到臺前，捏起幹枯的一根莖葉在兩指間碾碎。
謝信緊跟而來，聽見他說出一個藥名：“哭魂實。”
哭魂實——生長在十萬大山與萬魔宮交界處，外形為簇簇珊瑚狀的枝條，頂部長滿猶如翡翠的葉片。其草莖呈深紫色，相較普通藥草粗壯許多，暴雨後分泌的露珠含有毒素，誤食致人陷入休克，過量則死亡。
他在秋離那兒得來的半截丹方裡，正好有這個名字。他曾研究過很多遍，不知完整的丹方到底能拼出什麼東西，現在看來，一切都迷霧都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