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罵他身為靖國科場要員,收人銀錢壞了舉制,是為不忠;
還罵他一生浸道,不但沒能有所成就,反而藉助聲名地位打壓後進,扶持那些對書道毫無尊重的紈絝子弟,既是不仁,又是不義。
最後又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說像他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畜生,早晚會被書聖他老人家顯靈後天打雷劈。
夢醒之後,石得一心裡很是不舒服了一陣,擔心這是什麼不祥之兆。
之前聽霍啟燕提到天人感應一說,他心裡越發揪心起來。
此時再得知書聖聖像泣血,他猛地想道:昨晚那個不祥之兆,不會就應在這裡吧?
石得一遙望翰墨亭,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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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金臺上眾儒生議論紛紛。
“聖像泣血,而且是書聖聖像,這是為何?”
“未成聖之時便是與世無爭,成聖之後仍然埋首書道,這樣的書聖,為何會做出人前顯聖之事,而且是泣血這般不祥?”
“那還用問,自然是為絕世名帖的埋沒而泣血了。”
“是了,絕世名帖,《乞銀帖》!”
“定然是他老人家不忍心見《乞銀帖》埋沒,才如此這般了。”
“可是,若是高臺上諸位大人……”
有人慾言又止,給眾儒生頭頂澆了一盆涼水。
是啊,就算是書聖泣血又如何,只要祭酒和學政大人不肯承認,使人擦掉聖像血淚,誰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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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儒生心生怯意,孟壽卻不會如此。
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在眾儒生議論之時,他就想好了後邊的說辭。
“諸君,我等自幼習字,哪個不曾在聖像前起誓,要全身心奉獻書道,光大書聖大人以字煉人的理念?
如今奸賊當道,顛倒黑白,連《乞銀帖》這等絕世名帖也要埋沒,逼得書聖於人前顯聖,以泣血之像示人。
如果我等還如往日般唯唯諾諾,不敢起來反抗奸賊,如何還有面目自認君子,如何還有面目自稱書聖門人?”
最先想要離場的那名儒生回過身,與孟壽並肩站在一起,直面張放心腹的水火杖,慷慨激昂地道:“諸君,我等同去,抬聖像去太守府祈願,我不信他張放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我等全部殺死!”
“同去,同去!”
“一定要參倒張放狗賊!”
眾儒生被扇動,群情洶湧。
手持水火杖的張放心腹再不敢如之前那般囂張,連水火杖被孟壽推開都不敢稍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