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郡主?快醒醒。”
奴兒猛地坐起來,她扭頭問,“眼下是什麼時辰了?”
“眼下已經卯時,將軍辰時便要帥兵出發。郡主若想去跟將軍道別就得趕快了。”方姑絮絮地說道。
什麼!他就要走了?
留下一個扳指,留下一段奇奇怪怪的話,留下一堆問題,他便要走了?
“快!替我更衣!”奴兒著急忙慌地從床上起來,著急忙慌地套了一件襖子就一個人飛快地衝出去。她要找陸摯問清楚,當年和孃親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玉扳指又究竟代表著什麼。
她顧不得路上向她投來異樣差異的目光,青色的弓鞋在雪地裡跑得飛快。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趕上,一定要趕上!平日裡她覺得皇宮寬闊霸氣十分受用,可此時此刻她卻對著寬闊厭惡起來,她一直跑一直跑,彷彿看不到盡頭。就在剛到雍和門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號角聲。
奴兒腳步一頓,隨後飛快地往城樓跑去。她爬上城樓,上面林林總總地立了許多人,有元安帝,有李毓之,有眾皇子。她的視線落在下方騎著一匹棕色千里馬的背影上,他背挺的很直,走得很決絕,連頭也不曾回。
奴兒眼眶有些泛紅,她握緊拳頭,死死地盯著那抹背影。心裡說不出是何等的感受,她恨了他好多年,原以為血緣親情早就沒了,可當看到他遠去,她心裡還是會有那麼一絲惆悵,還是有那麼一絲悲傷,可她也恨,恨自己的下賤,硬不下心腸來一直恨這個傷害她們母女的人。
“妹妹也來了。”
奴兒轉過頭去,陸銀華正看著自己。她眼睛紅紅的,手裡拿著一張錦帕拭淚。聲音都有些嗚咽。奴兒上前,伸手替她揩掉眼角的淚漬,說道,“姐姐,父親去前線打仗,是為國效力,為國爭光。身為陸家人應當感到驕傲才是。你怎的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呢。”
“姐姐也只是捨不得父親,不似妹妹如此知曉大義,與父分別竟連一絲悲傷都沒有。”說著,陸銀華又伸手拭拭淚水,倒是將一個孝順女兒的樣子給做足了。
奴兒怎會不知陸銀華話裡說的是她親情寡淡,不是個好女兒。她不怒反笑,拉去陸銀華的手寬慰道,“我的好姐姐,父親是將軍,自小教育我們的是要有盡忠報國的精神。奴兒怎會不傷離別呢?只是私情在大義面前,又何足掛齒呢?”
“明嘉郡主這番話說得好!不愧是將門兒女。”六皇子走到兩人面前微微頷首。
“銀華見過六殿下。六殿下安好。”陸銀華低下頭,臉上掛著一絲嬌羞的笑容。
六皇子頗有風度的應下陸銀華的禮,也道了一句,郡主安。隨後他便看向這個頗有巾幗氣概的女子,“明嘉郡主此番豪言壯語倒是很有女將風氣,令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