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規矩,沈長念等人也早就知曉,樂曲響起,他們立刻應聲唱起《鹿鳴》之詞。
舉子們似乎忘記原本的煩惱,全然輕鬆起來,觥籌交錯,起坐喧嘩。
剛開始只是簡單地熱鬧,之後卻有些變了味兒。
一時興起,滿臉漲紅的老儒生竟然偷偷地對奏樂的藝妓動手動腳。
那女兒年紀尚小,又只是賣藝不賣身的姑娘,怎麼可能會委身給眼前這個色咪咪的老人,幾次下來,她終於無法忍受,徑直將他推開。
須發盡白的老者本就喝多了,她這一推,不但沒能使他清醒,反而激起他的怒火。
他四處瞟幾眼,發現幾乎無人關注到這裡,所以他更加妄為,一隻枯瘦蒼老的手順著女子的小腿向上。
樂妓不敢停止奏樂,更不敢大喊大叫。因為她知道,一旦被人發現這裡的情況,無論這個老儒生的結果如何,她的結果絕對不會好。
因為她是卑微低賤的樂妓,而眼前的人卻可能飛黃騰達。
她強忍住自己的眼淚,覺得有些無助。
老儒生發覺她的身體僵硬,湊到她耳邊,輕吹一口氣,笑嘻嘻地說道:“老子這輩子見過的女人多了,欲迎還拒的手段也見的多,你裝什麼?把大爺伺候好了,等大爺中了進士,就抬舉你做貴妾,不比當樂妓好?”
那樂妓默默地向一旁移了移,似乎是想要逃開這雙手的控制。
老儒生火大,這麼個樂妓還看不起自己,於是他伸手就想抓住她。
結果被銀制的酒壺陡然砸清醒。
他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醉紅樓,而是在鹿鳴宴,慌慌張張地想要竄逃之時,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他連滾幾圈,哐哐當當地將桌椅撞倒,連帶地桌上的金銀酒器也都摔落在地面,發出更強烈的聲響。
眾人迷茫的眼神突然清明,全都集中在身著青衣的公子身上。
沈長念看著眼前為老不尊的畜牲,心底大火,正想痛罵,可因為想起要保全女子的名節,所以生生止住。
但誰都瞧得出來,狐貍眼裡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的老舉人焚燒殆盡。
“怎麼回事?”圓滾滾的殿步司官員看著這副景狀,連忙主持全域性。
沈長念沒有開口,那老儒生卻捂著腰,顫顫巍巍地起身,哭訴道:“大人,在下喝酒正是興起,也不知是何故,那位後輩竟然直接用酒壺砸我,並且將我踹翻在地。”
這老儒生倘或知道沈長念是右丞相的兒子,恐怕也不會肆意汙衊,畢竟可能會關繫到今後的前程。
但他現在不知,心底害怕自己的酒後胡為會損害自己的形象,影響自己的名聲,所以直接將所有過錯全部推到沈長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