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開,她入內,牢頭又把門鎖住,然後到天牢外守牢去了。
他一身半舊的白囚衣,披頭散發,盤腿坐在滿是雜亂茅草的牢室裡,矛盾的是,他的神情裡沒有絲毫的潦倒落魄模樣,反而滿是平靜。
不是沈長念往日裡見到的那種暗藏生命力的靜,而是靜如死水,毫無生機和波瀾。
他的眼睛微合,似乎完全沒有發現牢室裡有另一個人。
但沈長念知道,他只是不想開口,或者,更準確地說,不想和她說話。
物是人非,她……也不知道該由何處開始說,剛盤腿坐在地面,他卻突然起身,仰面,望向鐵窗。
沈長念也跟著起身。
“何事?”他的目光甚至沒有落在她身上,冰冷的語氣裡彷彿夾著寒稜“道歉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將死之人,不需要聽這些廢話。”
將死之人。
聽見這四個字,她的心髒恰似被什麼東西抓住一般,猛地一顫。
“我沒想跟你道歉”
她聽見自己說:“我沒有拿兵符。”
他終於遞給她一個眼神,冷淡得叫人心驚:“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嗎?”
他收回目光,盯著昏沉鐵牢裡唯一的光束:“所以,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嗎?”
沈長念搖頭,想起他並沒有看他,才開口:“我,從我知道你被捕的時間開始,就一直在想,有沒有可能救你出來,哪怕你恨我也好,家徒四壁也好,只要能讓你活著出獄,就行。”
“天真”祁學謙薄唇微啟,如是評價。
“是很天真”她笑,笑容裡有幾分慘淡“我自己也知道很天真,但是我沒有絕對的權力,沒有超常的智慧,甚至連體力也只是一般,所以我能想到的,就是去求我父親幫忙,哪怕知道並無可能。”
“他為難你了嗎?”
“他直接拒絕了”沈長念扯著嘴角,拉出一個笑容“他性格很固執,決定好的事情向來不會因為旁人更改。所以,祁學謙,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他沒說話。
“我想和你一起死。”
她如是說。
祁學謙的瞳孔微縮,他慌忙轉過身,抓住她的手把脈,再三確認,才鬆了一口氣。
“糊塗”他呵斥她。
沈長念埋頭在他胸前,沒有眼淚,光是輕松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