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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大俠謝慎山。
人們叫他大俠,自然有其道理。他十三歲那年,殺了一位欺壓百姓的狗官,被朝廷通緝,從此浪蕩江湖,也從此聲名大振。人們不知道他從何而來,不知道他往何處去,他的蹤跡飄忽不定,哪裡有不平之事,哪裡便有他。最普通的百姓知曉他的名字,最豪邁的英雄知曉他的名字,最殘忍的惡霸更知曉他的名字,喜歡他的人願為他肝腦塗地,憎惡他的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從來形單影只,但他的朋友遍佈天下。
任何名號都不足以稱呼他,人們只好叫他大俠。
直到二十年前,他被仇人追殺,在這太湖的一葉孤舟裡,遇到了一位姑娘。
杏娘並不知道他怎樣威震江湖,也不在乎他的武功,她滿心滿眼,都只有他這個人本身——她甚至不會寫他的名字。謝慎山心想,他便是叫阿貓阿狗,這個少女也會愛他,會用她盛滿了一整個太湖波瀾的眼睛望著他。
他忽然不想做大俠了。
他度過了平生最快活的兩年,他甚至覺得,自己漂泊半生,就是為了遇到她,然後在此地停下。
“小娃娃出生了,我們叫他什麼名字?”杏娘低頭望著他,笑意盈盈地問。
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她隆起的腹部,聽那孩子的聲音:“我哪裡會取名字?不如我去蘇州城,找最好的先生,求一個名字。”
“那恐怕很花錢呢!”
“我多打一天的魚便是,你我的孩子,名字還不值一天的魚嗎?”
杏娘嘻嘻地笑,臉頰上有兩只淺淺的梨渦。
“原來如此,若我是你,也不願走。”聽他興致勃勃地提起杏娘,他的朋友一手支頰,笑著同他打趣。
他瞧見這人的手腕上,繫著一條紅線,便笑:“你自然懂得我的心意。”
那人的目光頓時變得很柔軟,他輕輕撫著那條線,低聲道:“我來找你時,孩子們剛剛出生,她身體不適,也不能同行。姑娘家做了母親,膽子便小了,非要我戴這個,說裡頭有她的一縷頭發,便如同她在我身邊,時刻護我周全。”
謝慎山失笑,心想,杏娘也總想到寺廟裡求一隻福囊。
“話說回來——”友人再抬眼看他,神色嚴肅起來,“你若不願走,便不走。我只消同三不兄講找不到你便是。嫂嫂臨盆在即,你本該守著她。”
謝慎山搖頭:“三不兄親自寫信相邀,自是事態緊急,豈能不去?”
“總不如嫂嫂的事緊急。”
謝慎山笑笑,沉聲道:“這兩年我在湖上,想了許多事。人的一生這樣短,我前半生為蒼生,為朋友,已是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後半生,只想為妻兒活著,讓我自己快活。不如就趁這次酒,跟朋友們作別吧!從此以後,江湖上再無謝慎山。”
朋友微微一笑:“也罷,你回去安置好嫂嫂。我今夜在城外等你,馬匹行李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