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何雲的身體,何雲也在用那兩個窟窿看著我,明明外表是死屍,動作幅度僵硬,幾乎處處都不行,可那人絕對的自信依舊能從這虛偽的殼子裡冒出來,我討厭那股自信,那股自信便是我絕望的來源,只有擊破那股自信,我和陸豐要才能得以脫身。腦袋,腦袋,就是腦袋好了,我來攻擊他的腦袋!
在心裡發出最後的怒吼,我三步並兩步地朝前走過去,同時將恢復好的那隻右手用力伸向何雲的腦袋。
那微笑沒有停止,似乎是凝固了,也似乎是仍然沒有改變自己的信心,我的腳步走得太急了,兩三步走到何雲的面前時,我的身子已經無法調控地向著前方傾倒,我無法恢復自己的平衡,只求能把手鑽進何雲的大腦,攪亂他本來就所剩無幾的,我們之間的恢復速度,我肯定佔在上風,如果我這一招成功了,那麼我們恢復速度的比拼將會不可逆轉的壓倒在我這邊,到時候我們都暈過去,最先醒過來的肯定是我,我恢復身體後立刻趕往陸風妖那一邊,帶著他逃跑,這便是我現在的目的。
與何雲的戰鬥中,我和陸風妖都在有意地強行把何雲的水平拉低到我的地步,然後用最笨重的方法來比拼勝利與失敗,那就是恢復速度,在這方面,我有信心,很強的信心,我想,我要贏了。
我的手指觸控到何雲的眼眶,食指和中指分別插進兩個眼眶中,持續深入,只要成功攪亂何雲的,為身體的恢復帶來更多時間,這場戰鬥就算是我贏了。
勝利在望。
這是我現在對局面的一個相對客觀的判斷。然而我還是低估了何雲,我低估了他很多方面,也包括他的心思。
一隻手冷不丁地出現在我的胸口處,更確切的說,他直接捏住了我的心臟,槐樹心冷不丁地被一握,整個身體都精神了一下,我的命脈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掌握住了,而對方的手段,只是因為他比我快,他的恢復速度沒有我快,但對方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恢復一隻手上,以靜待動,等待我一邊消耗力氣,一邊全力去恢復自己的手,等到必要的時機,這隻手鬼魅般突出,他的恢復能力還是不如我,所以握住我的心臟後,那隻手便不能再動了,可是我正在前傾,正要摔倒,心臟被牽制住,而我的身體正在向前傾倒,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能繼續前進,我猜想,這顆槐樹心被剝奪後我的下場是什麼,我不會死,也不會失去槐樹心的恢復能力,因為數次的磨合,我的槐樹心早已和身體融為一體,但失去這顆槐樹心後,我的恢復能力會衰減,直到我下次再恢復出一顆槐樹心為止,我的恢復能力都會變得異常緩慢。
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在對方上,槐樹心在他的手上也會起到恢復的作用,那傢伙不是傻子,如果等到他有力氣了,用意念去吸收這顆槐樹心,他肯定是不會也變成擁有槐樹心的人,但是會因此恢復得更快,更有效果,這要是讓他得逞了,我和陸風妖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心裡苦澀,身體卻不聽使喚,絕望的情緒再次滋生起來,我的視野正在向下移動,時間似乎在變慢,慢到整個世界都要寂靜下來一樣,我的兩根手指順利插入何雲的眼眶裡,子被我的兩指大力地攪動著,何雲身體僵硬,沒有任何反應,同一時刻,我的心臟被撕扯,越來越厲害,那種失去鳳凰血後的失落感在這個場景上再次出現了。
我閉上眼睛,心中一個無聲的撕裂聲淡淡傳過,似乎並沒有太多痛苦,然而我已經知道,我的槐樹心被剝奪了,整個被撕扯下來。
我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趴在乾澀的泥土上,噁心的黃土被撲出一團煙霧,模糊我的視野,我無力地小聲咳嗽著,倒在地上,等死。
完了。
真完了。
交給時間,時間一到,就是死期。
我想要抬起頭來望望何雲,然而我動不了了,索性也不想再看。
失去槐樹心的我意識昏沉,馬上就要昏睡過去,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我都陷入一個巨大的重傷狀態中,連續的透支讓我無法繼續支撐下去,我閉上眼睛,再過幾秒,我就睡著,至於什麼時候醒過來,不知道,醒來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不管了,死就死吧。我已經盡力了。
暈倒前的最後五秒鐘,我聽到了三個動靜,那三個動靜意義不明,我也沒有意識去思考那三個動靜所代表的含義是什麼,暈倒前的第一個動靜,是腳步聲,踉踉蹌蹌的腳步聲,朝著我們走過來,不知道是陸風妖還是,走得很慢,很累,也很認真;第二個動靜是抽出長劍的聲音,咔嚓一聲,砍斷了什麼;第三個動靜出現在我的身上,我的胳膊被拽起來,搭在某人的肩膀上,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