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捂著臉,鬱憤於心,覷著杜秋容,自家丈夫心心念唸了多年的美人兒,竟然真的瘋了!
錢員外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在河裡泡了一夜,雖有些變形,可是脖頸上的傷口還是十分明顯,她兄長愛習武,她也知道一點,這等傷口必不是杜氏這等婦人可以弄出來的。
錢其正被害,家中的財帛都是她的,她忍了錢其正這麼些年,臨到頭來,自是要好好出一番鬱氣,沒想到一直任他們錢府欺淩的杜氏忽地有了靠山,害她今日在人前丟臉。
這時一直做壁上觀的主簿上來道:「還請林老相公和杜小娘子息怒,縣尉大人只是秉公辦案,袁氏新寡,難免心中鬱郁,此番傳喚杜娘子,是為了錢員外一案,既是已經明瞭與杜娘子無關,縣衙這就派人送回杜娘子!」
林詢搖手道:「無妨,我順道帶她們回去便成。」此時他也是看出來,衙門裡的人原是與袁氏沆瀣一氣的,此番若不是他仗著身分為杜氏辯解,恐怕杜氏母女兩人今日必有一難。
直至上了林家的馬車,杜秋容望著杜恆言,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杜恆言一直抱著她,急道:「娘,娘,我們要回家了!」
杜秋容伸手摸著杜恆言的臉頰、耳垂、鬢發,忽地抱著杜恆言的小身子,埋頭嗚咽起來,哽咽地喊道:「小娘子……小娘子,嚇死奴家了!」
馬車上,林承彥從荷包裡掏出一顆蜜餞,塞到杜秋容嘴裡,道:「甜的,給你吃!」
正在哭鬧的杜秋容,忽然就安靜下來了。
林承彥對著杜恆言露出一個笑臉。
一行人到杜家門前,下車的時候,發現門口站著一個農婦打扮的人,一手挎著一個籃子,一手牽著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眼睛怯怯的,躲在她娘身後。
看到他們上前,那農婦道:「杜娘子,家裡的枇杷收成了,送些給你嘗嘗!」
杜恆言這才發現這婦人手裡挽著的是滿滿一籃子的枇杷。
杜恆言怎麼也想不到,自家竟然有地租給了佃戶,她一直以為娘親就靠著繡活度日。
若不是今日那沈姓的農婦送枇杷上門,她真的以為,她和娘除了這四間大瓦房,一無所有,可既是有地能收租子,為何她家中的米都不足以果腹?
盡管有滿腹疑問,杜恆言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雀躍,只有有地,她賣一些地,也足夠撐到她長大養活孃的時候,可是目前娘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家中有多少地、地契在哪兒。
杜恆言一夜沒睡好,第二日一早趁著娘還沒醒,跑到莫嬸子家,莫嬸子正在淘米做飯,杜恆言看了一下,約有半斤米,十分羨慕地道:「嬸子家好多米啊!」
莫嬸子笑道:「嬸子一會給阿言烙張雞蛋餅吃。」
杜恆言臉一紅,道︰「嬸子,我聽慕俞說,若是我家有地,賣一些,就夠我和娘買米了!」
莫嬸子蓋鍋的手一頓,看著杜恆言道:「阿言要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