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趙萱兒已然有些著急,嘴唇微動,一旁的嫂子一直給她使眼色,讓她不要開口,趙萱兒只得坐在一旁,喝著茶,心思卻是完全不在上頭,也沒劃撥茶蓋,猛然一口,燙了立即吐了出來。
宮女忙去端了涼水過來。
沈貴妃訝然道:「昭城妹妹怎地這般不當心!」
肅王妃淡淡瞥了一眼沈貴妃,她也算是看出來了,沈貴妃這是打定主意不給她肅王府臉面,茶水不怪宮女不經心,難道要怪她家萱兒?
申氏看出母妃的不滿,皺眉道:「貴妃娘娘待宮女也太善心了一些,這般馬虎的,竟也調到跟前來當差,娘娘侍奉菩薩赤誠,也萬不可委屈了自己呀!官家信任您,讓您掌管宮闈,您又是太子的母妃,您若是委屈了自己,官家和殿下定是都不依的!」
剛才給趙萱兒奉茶的宮女已經搖搖欲墜,有些站立不住,作勢便要跪下求饒,卻被沈貴妃身邊的嬤嬤狠狠瞪了一眼,已經打彎的膝蓋,又生生地直了起來。
沈貴妃掩唇笑道:「被華平郡王妃這般一說,倒像我是一個多精貴的人兒一樣,可羞煞我了。」沈貴妃望向趙萱兒道:「昭城妹妹可好些了,聽說妹妹今個在外頭候了許久,可是有事與我說?」
她聲音溫軟,絲毫沒有作踐趙萱兒的意思,可是那要笑不笑的眸子,卻讓趙萱兒莫名的看出了一點挑釁的意味。
申氏道:「妹妹哪有……」什麼事兒……後面幾字申氏卻是沒來得及說出口。
「貴妃娘娘可知道官家準備如何處置呈硯?」
申氏望著說出這話後,一臉焦慮地看著沈貴妃的小姑子,頓時覺得此番小姑子已然是扶不起的阿鬥,真是一點氣性都不要了。
沈貴妃面上立即換了一副哀悽的神色,嘆道:「昭城妹妹不說,我當昭城妹妹還不知道呢,此事,也是苦了妹妹,只是,官家這兩日忙於朝政,卻是兩日未到後宮來了,我也沒聽說什麼訊息。」
原還微微傾了身子的肅王妃,這下子卻是連面上功夫也懶得做了,冷笑道:「沈貴妃當真好大的鳳儀,他日封後之時,老身定要到紫宸殿朝貴妃拜賀。」
沈貴妃立即惶恐道:「皇嬸這是折煞清茉了!」可是人坐在花梨木的鳳凰交椅裡,卻是紋絲不動,像是正準備接受後宮妃嬪、百官命婦們的朝賀一般。
肅王妃氣的身子發抖,拂袖起身離去。
趙萱兒還想再問,卻是也不敢再逆母妃的意,不甘地看了沈貴妃一眼,跟著嫂子離去。
沈貴妃坐在椅中,吩咐一旁的嬤嬤道:「嬤嬤代我送一送皇嬸和昭城妹妹,華平郡王妃。」
杜婉詞在王府裡等了娘親許久,後來又聽翠微說阿婆和舅母也出去了,心裡又添了兩層焦急,聽到阿婆和娘親回來,正準備去找她二人,未出院子,便被表兄趙延平攔了下來,「我勸婉婉現在莫要過去,阿婆怒氣沖沖的,此行定當不順,你去了,怕也要莫名受牽連。」
杜婉詞急道:「難道和沈貴妃娘娘打探一句訊息都這般難嗎?阿婆也去了啊。」
趙延平嗤笑道:「婉婉,今時不同往日,若是顧忌我們肅王府,姑父怎會被一個莫須有的串通刺客而收監。」姑父一事,明顯是沖著肅王府來的,可惜姑父半生以直臣自居,肅王府的事一直能推多遠就推多遠,若不是姑母執意要嫁他,肅王府怎會將姑母嫁給這般冥頑不靈的人。
只是眼下看樣子,姑父雖然沒有偏幫肅王府,倒也沒有拿肅王府向官家投誠,只能說,姑母的眼力卻是不差,此人當得君子。
見婉婉尤不相信,趙延平又道:「肅王府這許多年一直是官家的心腹大患,眼下立了太子,官家這是急著給太子掃清障礙呢。婉婉你也別急,此事便是阿翁和父王不管,我也會力救姑父出來的。」
杜婉詞悄然落了淚,她前兩日還在家中和杜恆言拌嘴,眼下杜府被封,杜恆言不知道去了哪裡,爹爹進了牢房,娘親也不受王府阿婆待見。在杜婉詞十四歲的人生裡,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寄人籬下,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