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硬著頭皮爬起來, 看了一眼翠微姐姐,跟著小娘子去大廚房。
遠遠地便聽到狗在狂吠,小阿寶在嘶吼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如非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前頭婉小娘子提起裙裾, 跑了過去,灶上正燒著水,咕噥咕噥地冒著熱氣,一個廚娘逮著阿寶, 拿手掐她的臉、胳膊和小胸脯,阿寶拼命扭著,一張紅腫的臉上滿是陰寒,望向那廚孃的眼睛,隱有凜冽的殺氣。
杜婉詞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那個常常跟在杜恆言身後的小女使,手中的小銀剪刀猛地向前扔了過去!
「噗通」一聲掉在了冒著熱氣的大鍋裡。
屋子裡的人依然沒有反應,一個廚娘逮著「嗚嗚」叫的小狗,珍珠坐在廚房裡頭的一張靠椅上,兀自拿著淘米水沖洗著腿上的傷口,捉住小阿寶的廚娘猶咒罵著「女表子養的小娼婦,便是將你賣了,你家主子也管不了你!讓你叫,讓你叫!」
阿寶望著被提起來要被宰殺,然後扔到湯鍋裡去毛的小灰狗,眸子裡含了淚,也不再叫喚,喃喃著:「阿瓜,阿瓜,不要,阿瓜!」
小灰狗「嗚嗚」叫著。
靈犀閣外翠微的話不覺地浮在杜婉詞的耳邊:「我們是做女使的,好與不好,都是命」,交纏著肅王妃的話:「我們婉婉原是母儀天下的命!」
杜婉詞忽地冷笑:「什麼命,不過是強者逼迫弱者低頭屈服的說辭罷了!」胸腔中一股氣流在湧動,好像非得要爆發出來。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杜婉詞驀地一聲大吼。
這麼一瞬間,她好像在為被欺辱的小女使出頭,也好像在質問那些逼迫她的人。
那口大鍋並著一鍋熱水轟然塌了下去,「嗶嗞」一聲,灶裡燃著的火被澆滅,廚娘手裡反著亮光的刀被嚇得「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鍋灶上開始漫延上來濃濃的黑煙。
眾人這才發現門口盈盈立著的婉小娘子。
阿寶乘著眾人愣神的功夫,一腳狠狠地踩在了廚孃的腳上,廚娘作痛「哎呦」一聲鬆了手,跳起了腳。
阿寶猛然沖向另一個廚孃的肚子,廚娘一時站不穩,捂著驟然受擊的肚子,向後踉蹌了幾步。阿寶迅速地搶回了嗚咽的小灰狗,抱在懷裡,要朝門口跑。
門口站著杜婉詞。
杜婉詞望著這個面上紅腫又沾著灶火的小女使,面無表情。
小黑娃抱著小狗望著她,面色陰冷,沒有乞求,沒有眼淚。
杜婉詞心上有那麼瞬間,微微一動,為了一隻小狗,她竟可以豁出命去救。一時不免自嘲,肅王府待她的情分,竟還比不上一條狗在這小娃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