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呈硯不在,恆言待她和阿文卻一如往昔,還託了隔壁的林二每日上午教阿文拳腳,老爺生病臥床,阿文的功課,都是恆言在管著。
以往若說她待恆言還有幾分別的考量在裡頭,可是這半月處下來,她看恆言真是越看越喜歡,有時候甚至想,若是以後有機會,她也想生一個如恆言這般的女孩兒。
傳來叩門聲的時候,姬二孃吩咐在洗菜的墨採道:「墨採,你去看看是誰?」
一邊對杜恆言道:「以往開門的活兒都是交給阿文和阿寶的,現在這兩個猴兒整天膩在戚嬸子那裡討吃食。」
杜恆言想到戚嬸子那一手廚藝,由衷地嘆道:「不僅是她兩,我沒事兒,也愛過去,不知道慕俞在哪找到的戚嬸子,當真厲害!」
「茹兒,阿言!」
站在廚房外的杜呈硯望著裡頭的兩人,一時眼眶一熱。
杜恆言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二孃已經扔了面團兒,就那般滿手白`面沫兒地撲了過去,到了杜呈硯跟前,卻又止了步,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繫了圍裙,手上都是面沫兒,輕聲道:「老爺和老夫人在裡屋,你快去看看!」
杜呈硯深深望了姬二孃一眼,「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姬二孃忙搖頭,「都是言兒在撐著,妾身卻是無用的很,什麼都做不了!」
杜恆言見到爹爹,她心裡也十分激動,可是卻不想面臨這般苦哈哈的場面兒,忍著淚道:「爹爹,林家阿翁今日到了京城,阿翁陪坐在裡頭呢,你快過去吧,我和二孃今日包餃子,一會給爹爹包一枚大錢進去,給爹爹添添喜氣!」
杜呈硯也有些哽咽,「好,爹爹等著!」
杜呈硯覺得,他這半生裡,老天爺最眷顧他的,便是讓他做了恆言九年的爹爹,他沒有護住秋容,也險些沒有護住她的女兒。
「言兒,爹爹會為你討一個公道!」
杜恆言笑道:「爹爹,不用,我自己的債,我自己討!」爹爹回來,照顧杜家老小的重擔,暫且不用她擔著了,她倒是新仇舊恨一塊兒與趙萱兒算了。
杜呈硯見言兒面上雖笑著, 可是眼底卻一片冰寒,心頭震動,「言兒, 當年的事, 你一直記得對不對?」
杜恆言垂了眸子,如果她當年真的是五歲的稚兒或許不會記得這般清楚, 可是她不是,小小娘的音容相貌這些年常常入她的夢裡, 當年她沒有能夠救她。
「爹爹, 我娘已經去世九年了, 言兒也長大了,言兒想給她一個公道。」
杜呈硯看了眼尚在抹淚的姬二孃,道:「茹兒, 你且去幫我備些衣物,我今個在這邊住!」
姬二孃知道他二人有話要說,要她避開,十分識趣地應道:「妾身這就去。」說著帶著墨彩=採和硃砂出去。
廚房裡只剩下杜呈硯和杜恆言, 杜呈硯神情凝重地道:「言兒,這些事我本來不準備告訴你,可是眼下卻是不得不說了。」
當年的事, 他怕有心人利用,一早便在官家那裡報備,是以官家知道言兒的身份,此番看著耶律蒙德在京城中到處查詢, 似乎一心要找到恆言,官家問他,是否願意乘此機會恢複恆言的身份。
可是,事到如今,他是連官家也不相信的,丹國內裡混亂,如果恆言與耶律蒙德相認,勢必要跟著回丹國,他如何放心秋容的這一點血脈流落異國。
杜恆言此時尚不知爹爹所慮,憑著直覺問道:「是和娘有關?」
杜呈硯點頭,默了一會,心底的秘密似陳年的酒,年份越久,越捨不得開壇一般,道:「言兒,我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爹爹!」杜恆言本能地急喚了一聲,她驚慌地發現,自己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