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一顆心依然這樣緊緊得懸在胸腔裡面，牽扯著她每一根即將要崩潰的神經，她不敢放開抓著他手心的手，只用盡全力再狠狠得狠狠地掐住他：“是騙我麼？你是要騙我麼？你快應我，若是再不應我，我立時就走，你連我的屍首都不會找到的。夜玄凌！”
“不騙你！不騙你！你別走，不能走……心肝……”
長寧看不到他此刻的樣子，只是光是聽他的聲音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悲慟，好像彌散在整一個永珍湖的湖面上，春意盡失，冰寒復又席捲一般。
她緩緩得一點一點地將這口一直憋在心中的氣吐了出來，心也舒展開來，抓著他掌心的手也鬆了鬆：“生死有命，我來這裡還能活這麼些日子本也就是幸中之幸了，你別傷心，我陪不了你餘下的一生，我們的妙妙會一直陪著你，恩？”
那赤紅豔絕的黃泉之花已經從她的面上消失，她又變成原來的樣子，蒼白而溫柔，對著他的臉孔唇角始終是微微得挽起，輕輕抬起另一隻手，撫過他帶著溼涼的面孔，為他拭淚：“你可曾知道，我最是捨不得你難過。”
她本毫無神采的瞳眸忽的好像漸漸深入已然遙遠的往昔，浸染出一些些他自這次見到她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的光彩。
他從前以為邪咒發作吞噬他意志殘害他這具軀體他卻不能阻擋分毫的時候，叫做生不如死。
但是他現在才發現，不是的，那根本不算什麼生不如死。
現在……才是啊……
她明明就站在眼前，卻告訴他不能永遠與她相擁。
他從未求過什麼，但是能不能……就這一次，求求老天爺，把她留給他，把她留給他……
此時此刻，他再也不能剋制悲傷，困獸般絕望的聲音從他的喉間壓抑著發出來：“不會的，朕會把你留住的……一定會的……心肝……”
可是在他將她一把摟住因為悲慟因為絕望而止不住渾身顫抖的時候她卻伸手環到了他的脊背，像是世上最溫柔的舉措，一下一下得撫順著安慰他，兀自用輕且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道：“可是……這一次我捨不得也沒有用了……夫君，我從未這麼喚過你是不是？夫君。”
他環著她的手臂猛地一緊，一口無比沉痛的氣息緩緩吸進了肺腑。
終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卻笑意更深，似是眼底也達，接著道：“我與你開始的荒誕甚至於說好笑，我與你周旋，從來都只是力圖保住這條重得不易的性命，我藏著太多的秘密，無法與你事事坦誠，但是我卻都是盡了所能，事事為你，時時都想著與你天長地久。”
“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
他痛苦得低吼，緊緊得抱著她，像是一鬆手她就要從他懷裡消失了一樣。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而此時，她的聲音卻愈發柔軟，“你沒有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你毫不保留承托出你的那顆真心，我想我至始至終是不敢在那樣的處境裡點頭與你就這樣開始的。都說帝王薄情，你看我長寧多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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