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戴鐸的恐慌絕望相比起來,明珠此時真的舒服極了,暢快極了,美極了。
陷入昏迷之後,她沒有在什麼昏昏沉沉的混沌裡掙扎,也沒有在無盡的甬道里拔腿狂奔,更沒有面臨艱難的回去留下的選擇。
她只是極為舒服的在一片極淡的光暈裡飄忽。就好像夜空裡的螢火蟲一般輕盈,美麗。
極淡極淡,就好像夏日裡淡淡的月光,如紗般的包裹著她,朦朦朧朧,飄飄渺渺。
那種失重感就好像在宇宙外太空飄忽一般,連日來的沉重睏乏也都一散而去,渾身輕鬆的就跟要飛了起來似的。
腦袋也沒了往日的沉重。明珠覺得自己此時就好似躺在母親的羊水裡面一般自由暢快。
閉著眼睛,她以最原始的姿態團縮成一團,靜靜的飄浮在一團月光中。睡得香甜,睡得深沉,嘴角還溢位一抹舒服至極的甜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團光暈如同抽絲撥繭般的溢位一縷縷極細的,肉眼都難以辯識到的絲線,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纏住明珠,裹住她,
慢慢的,一個即將成型的蛹的雛形顯露了出來。
戴鐸就沒明珠那般的缺心少肺的暢快了。
這個莊子是位於四九城外最為偏僻,道路最為坎坷的莊子。也是因為這樣,才沒有人爭奪,這樣才能更低調,更不引人注意。
可是,戴鐸此時卻恨透了那種低調與不被人注意。
這方圓幾里連個大點的村莊都沒有,何處找大夫去。
這時即使快馬加鞭急調暗衛去尋也得等上好久。
抱著明珠,戴鐸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顫。心裡的恐慌也越來越大了起來。
最快趕來的,只有莊子上的一個鄉野郎中,自學成才,平日裡幫著莊子上的人瞧瞧頭疼腦熱的,也還可以應付。
可是,此時看著一臉門神模樣的男主子,和躺在他懷裡,很明顯昏迷過去的主母,他只能哆嗦著雙腿往前挪去。
看著跟前這個顫顫巍巍,不成體統的大夫,戴鐸鬧心極了。
他身上還穿著農戶下地幹活方便的短打衣裳。鞋子也佔滿了泥土,再配上他略顯猥瑣的模樣。重頭到尾,都沒有一丁點大夫的模樣。
可是即使心裡再不相信他,戴鐸卻只能抱著一線希望讓他上前來幫著號脈。
孫二蛋差點尿了。在主子熱辣辣的視線裡,差點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不過最後支撐他的不是骨氣,也不是傲氣,這些他統統都木有。最後讓他沒有倒下昏死過去的,卻是主母的脈象。
看著男主子那副死老婆的痛不欲生的模樣,他也以為主母要不行了呢。
畢竟今日主子是抱著主母回主屋的,之後一天都沒見到主母她老人家走出屋子。這連路都不能走了,那還不是病入膏肓。
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在主子爺殺人的眼神裡,他小心翼翼的搭上女主子的手腕。看到男主人殺人的眼光,他知道,自己又做錯了。
作為鄉野郎中,他根本沒有診脈前先墊塊布的認知,他就只知道把手搭上去號脈,哦!對了,還有一種,聽說書先生說過的,懸絲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