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諾的生活從每天兩點一線,變成三點一線,家公司醫院。
這天,她剛下班,買了點吃食到醫院看望母親,在走廊的盡頭,遠遠看到夏父的身影。
她印象中的父親,是個自私毫無責任的人,夏諾對他的感情並不如母親的深厚。
母親生病後,夏諾對他好不容易緩和的感情,再次惡化,她恨自己但更恨他,她始終認為,母親的病是為這個家操勞留下的。
後來發現他大多時候都在沉默,那種沉默不是對待事情的冷靜,而是無措和害怕。
冬天的夜晚來臨得特別快,六點半,天已經全黑了,夏父站在窗戶旁邊,手指頭夾著香菸,目光空靈看著漆黑的外面。
不知在看什麼,又或者什麼都看不到。
夏諾這時候才發現眼前的男人已經老成這樣,兩鬢斑白,身影也沒有少時看到的那麼挺拔。
好一段時間裡,夏諾就這麼盯著他,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那條長長的走廊,就像時光的通道,一半過去,一半未來。
夏父猛抽了一口煙,然後劇烈咳嗽起來,夏諾回過神來,走了過去,輕聲喊他:“爸。”
夏父從咳嗽中抬起頭,撇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他慌忙掩了掩表情。
夏諾注意到了他紅紅的眼眶。
夏父掐掉香菸說道:“不是讓你今晚回去休息嗎,怎麼還來,這幾天你也累了。”
夏諾忽略他這個問題,問他:“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我媽呢?”
“小興來了,在陪她聊天,我就出來透透氣。”夏父說完又扭頭看向窗外。
夏諾邁著步子靠近些,站到他身旁,跟他一樣望向漆黑的窗外,兩人就這麼並肩站著,身後偶爾有其他病人或家屬亦或醫生經過。
好一會,夏諾聽到他說:“諾諾,這些年,是爸爸對不起你們。”
夏諾一怔,她沒想過他會說這樣的話,她印象中的父親是個即使錯了,也高傲自大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人,今天他居然會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爸爸錯了。”
夏諾鼻頭一酸,低下頭,這句話她等了太久了,可如今聽到了,卻是這麼難受又難以言喻的心情。
她扭頭看向父親,突然覺得之前的所有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今後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好的。
夏諾對他釋懷一笑說:“爸,我們回去吧,媽在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