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過往，他以為很快就可以講清講完。
可卻講到夜幕降臨，病房內最後一抹天光褪去。
他以為回憶早被歲月磨平了稜角，但終究還是無法忘卻被稜角傷過的痛。
江燕民斂了斂傷神的表情，看著坐在一旁凳子上神情恍惚的江浩南。
他表現太過於平靜了，平靜到讓江燕民有些不安。
“爸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放下過去，好好生活，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時半會可能無法接受，但我更不願意看到你帶著悔恨生活。”
江浩南看著他悽悽艾艾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原諒一個父親的自以為是，我害怕真相會給你帶來傷害。”
他激動地吼道：“我現在知道就不受傷害了嗎？你憑什麼自以為是的瞞我這麼久。”
吼完又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力地癱坐在凳子上。
“我有多想她，你不知道嗎，從我記事開始我就每天盼著盼著，盼著她能夠回來，我們一家人能團聚，現在你告訴我那個我日夜思戀的人是個壞女人，是她拋棄了我跟別的男人走了，你讓我怎麼接受。”
江浩南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後竟哭了起來。
江燕民早已經老淚縱橫，想起身但因為身體太虛弱了，最後只能徒勞倚靠在病床上。
痛苦地看著江浩南。
一直守在門口的江素秋聽到動靜急忙跑了進來，見到這場面不由得愣住了。
病房的隔音很好，她並沒有聽到他們之前的談話，以為是江浩南又說了什麼刺激到江燕民。
她快速走到江燕民身旁輕撫他的背脊，扭頭斥責江浩南：“阿南你非要氣死你爸才滿意嗎？你爸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你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啊。”
江燕民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江浩南第一次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漠然地看著他們，片刻後邁著重重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江浩南失魂落魄地走出醫院，有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一直以來他都恨江素秋，恨江誠，甚至恨自己的父親，到頭來最可恨的居然是他自己。
真可笑！
兩個小時後，江城在他常去的酒吧裡找到了他，他正坐在吧檯前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配上此刻放著的輕音樂，他的背影盡顯落寞。
江誠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高腳椅坐下，對服務員說：“跟他一樣。”
江浩南側頭撇了他一眼冷笑道：“呵，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看我笑話的機會。”
江城抓起服務員送過來的洋酒，倒進杯中，雲淡風輕地說：“我沒那麼閒。”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也沒心情跟你吵架，所以你從哪來就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