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料世上竟有人無恥至斯,臨陣脫逃,且丟下盟友臨陣脫逃,實在不講任何君子道義。
季蘅亦被他此舉所震懾,倒是謝棕琳眼疾手快,雙手幻作樹藤便朝公子無忌的腳下纏去。被她一怒之下封起來的浮冰此時已顯出斷裂之勢,公子無忌身法甚好,閃轉騰挪,如入無人之境。
一道黑霧直撲謝棕琳的面門而來,原是季蘅見她阻了二人去路,當即便朝她身上轟了一掌。
但他的這一掌實在綿軟,莫說謝棕琳,便是岸邊的陸輕舟亦看出了頹勢。這具垂垂老矣的身軀並無任何修為基底,實在支不住他這般折騰。
季蘅只感到一股熟悉的撕裂之感,彷彿皮肉與魂靈被一物強扯著分作兩半,此物為亙古的時光之力,亦是他逃脫不得,反抗不得的死之力量!
季蘅拼盡全力往河岸邊轟了一掌,垂柳巨石應聲而碎,亦將岸上三人攔了片刻。三條水蛇自浮冰下潛行浮動,直往季蘅腳下游,季蘅技出無奈,只見三個玄冰凝結而成的蛇頭破冰而出,水花四濺,浮冰斷裂成數片,季蘅腳踏的那一片浮冰恰為眾矢之的!
“愣著做什麼!都他娘給我拿下!”
季蘅被此玄冰氣海所傷,背上一片青紫,肋骨亦斷了兩根,跪趴在浮冰面上吐出一口血。
一眾錦衣衛領了天子御令,為捉拿天師餘黨不惜一切代價。血漿迸射,劍光飛塵,浮冰上的季蘅好容易站起身,堪堪走了兩步,腿一軟,一雙手將之一把拉了起來。這是公子無忌。
明黃色長衫的王公拖著白髮蒼顏的當朝宰輔拼命往滄浪池對岸跑。一邊是謝棕琳幻化出的層出不絕之冰蛇與樹藤,另一邊是凌空一躍直奔二人而來的陸輕舟,季蘅當此絕境之時忽然心生異樣,他低頭唸了兩句咒,道:“你的這具身軀可還好用?”
“……你放屁!”
公子無忌一面破口大罵,拖著季蘅並行樹尺,忽一念想,若果真將此人丟到冰封的涼水之中或許也是一個辦法。
橫豎自己有傀儡香鎮著,自己雖不如他習得渡魂之法,然這天下之大,或許真有奇遇得令其生還也說不定。
他的一番綢繆還沒思辨明白,卻聽喊殺聲越來越近,公子無忌汗毛倒豎,心道不好。
此為山下那一前來群營救的仙門中人,他們竟比料想之中到得還早。
“叮”地一聲,青玉扇骨擋下了陸輕舟的一式吹花拂袖手。一川遙月被烏雲遮了半許,月光漏下清輝,喊殺聲四起,方才眼看已經消停了的火光此刻又重燃了起來。